次日一早,天還未亮,公孫長平按時到達閉關的山洞。這次公孫允親自帶他閉關,想必是對四日后的三臺試煉抱有很大的期望。
三日后,公孫允與他一同出關,外頭正侯著長旭和長海。
看見二人出來,他兩就迎上去。
“師傅。”
“這幾日觀里可有事?”
“各路賓客陸續到了,已經妥善安頓在客院。除此之外無大事。”
“三臺呢?”
“一切安好,弟子昨日已經檢查過了。試煉開始前,眾長老會再次確認的。”
公孫允贊許地點點頭,目光微移道:“長海,你那邊如何了?”
長海抬手舉劍于公孫長平面前,訕訕笑道:“師弟的劍。”
公孫長平接過劍,掂了掂道:“怎么變得如此輕。”
長海裝模作樣道:“師兄在鑄劍時發覺此劍附了太多血腥殺氣,因此以冰蓮入火加之碧海石。不過師弟此劍究竟從何而來,這鑄劍工藝我還是頭一回見,很是特別。”
“他人贈予。”公孫允替答,長海就不多問了。
公孫允囑咐兩句便去了正殿會客。
三人恭送他后,長海拉著長平回了鑄劍室。
“來來來,試試感覺。”
長海已經有段時日沒有碰到這么好的劍了,興奮地不得了。
公孫長平拔劍揮舞,劍刃劃破空氣,隱隱作響,旋轉回身輕盈似雪。恐怕就是銀雪最初的樣子吧。
“多謝師兄。”公孫長平利劍回鞘,朝長海恭敬一鞠。
長海洋洋得意的嗯了一聲。長旭搖搖頭,上前遞給公孫長平一卷紙:“似乎是天青山的來的,應該是給你的回信。”
公孫長平卷開紙條,字句簡單卻看的他眉頭再皺。
“師兄,何時收到的回信?”
“昨日午時。”
長旭和長海見他表情懊悔,以為出了什么事。
“師兄,我下山一次,馬上就回來。”
“哎哎哎,你去哪兒啊,這后日就要三臺試煉了。”
“就到山下鎮子。”
公孫長平一句話人就跑出去了。
“什么情況?葉沖在蠡沅鎮做壞事了?”
長旭搖頭:“我聽長老說夜明子這次不來,好像是和葉沖有什么事要呆在天青山一陣子。”
“那他火急火燎的……”長海狐疑地看著公孫長平一路小跑的背影,“不對,長平回來我就覺得他變了。肯定有情況。”
長旭無奈要長海沒事別瞎操心。
公孫長平匆匆下山。時節已入白露,天氣轉冷。鎮子街上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擠在屋子里避風。又恰逢三臺觀三年一度的三臺試煉,有不少趕著湊熱鬧的人來投店。
蠡沅鎮一共只有三家客棧,公孫長平找了半天也沒找著人。
倒是旁邊賭坊里熱火朝天的叫喚聲引得他的注意。
“這丫頭太厲害了!扒皮王,這回可輸慘了。”
公孫長平尋著街上的閑言碎語進到賭坊。里面人頭涌動與外面截然不同,十幾個正圍著一個賭桌看的專注。
“這把還是五姑娘~”公孫長平望去,人群中心的那個人正是天舞。幾日不見原本高高的馬尾散了一半,一只木簪盤起一個髻,額前的碎劉海跟著身子晃動著。
一聲藍衣,笑顏如花的女子打扮與這賭坊顯得格格不入。
桌子對過估計就是那個扒皮王,正咬牙切齒地看著天舞。公孫長平在外圍看他們玩了幾局,那人做手腳,可惜總是被天舞看破。看他那神情,總覺得一些壞點子已經在醞釀之中了。
公孫長平偷偷捏了個訣,這一局天舞輸了。劇情反轉快,對面的扒皮王一臉懵。再一局天舞又輸了,這下扒皮王來勁來勁了,連贏三局。
如此反轉,圍觀的打賭群眾也亂了分寸,不知跟著誰下注。天舞自己倒是干脆把全部銀子都押上了。
公孫長平看她不留后路,不好再搗亂。可惜這局天舞自己也沒“搗亂”,那扒皮王又贏一局。
圍觀群主哀嚎的哀嚎,嘆息的嘆息,竊喜的竊喜。
扒皮王皮笑肉不笑道:“姑娘年紀輕輕,賭術不錯。就是不怎么穩定啊,運道過了就差咯。”
天舞狡黠一笑:“多謝王老爺子手下留情讓我幾局。”
公孫長平看扒皮王心氣順暢并無為難耍狠的意思,悄悄退出了賭坊。
不一會兒,又進去一波人。而天舞大搖大擺地走出賭坊。腳還沒站穩就被公孫長平從后面拎起:“不想你除了算命還會賭錢。”
天舞驚慌回頭,看到公孫長平的臉一撇嘴:“你再不下山,我就沒錢住客棧了!”
公孫長平放下她問道:“怎么不裝算命的?”
“什么叫裝啊。”天舞不服氣,“我這不是上次被人冤枉了么,就那兒,你不記得了?我還讓你辨雌雄呢。”
公孫長平耳朵一紅,不提還真沒想起。
“不過長平,你怎么現在才來,你師兄沒和你說我身上錢不多么?我這兒花都要謝了。”
“師兄?我是收到葉沖昨日來信說你在蠡沅鎮的才下山來的。”
“啊?”天舞驚訝,“我三天前就到了,遇到你們觀的人說是你師兄,我就讓他捎句話給你,看來沒說啊。”
公孫長平失笑:“不會是被騙了吧,那人長什么樣?”
天舞比劃了一番,公孫長平就知道了,是長明。罷了,所幸現在遇到了。
“傷勢如何?”
天舞跳了兩下笑道:“桑菀姐姐替我療傷的。不得不說她著回復法術練的不錯。我還和葉沖回他那個天青山兜了一圈呢。”
“天青山仙境確實是個好地方,你怎么不多留幾日?”
天舞嘟嘴:“桑菀姐姐不是有事么,我留著也幫不上忙。葉沖說你正好要參加三臺試煉,他來不了就捎我過來觀戰。”
公孫長平嘴角微揚:“你不急著找那鏡子么?”
“急啊。可我琢磨了一下,我一個人去找可能不太夠,你這不是三臺試煉嗎。要是你過了試煉不就能出師,到時候你可以和我一道啊。”
“我什么時候答應出師了就和你一道去找鏡子了?”公孫長平輕笑,“你也會有一個人怕的時候?那滄瀾城的時候默默潛進貓妖體內,你可知萬一我們傷及他本尊元神你可是要遭殃的。”
公孫長平像是責怪她,天舞也不甘示弱:“你能傷的了他元神?”
這話說的公孫長平語塞。可是突然二人身后傳來“噗嗤”一聲。
轉過頭,就看見正在聽墻角的長海。長海發現自己暴露了,也不掩飾光明正大走到公孫長平和天舞跟前。
他笑得像個偷腥的貓:“師弟,來介紹介紹,這為姑娘是誰啊?你這么急著下山找她。”
公孫長平對著長海,臉冷了一半。還不知道怎么開口天舞就自我介紹起來:“我叫天舞。我是半路上遇到長平他們的,正好順道就一起去抓了貓妖。”
“哦,你叫他什么?”
“長平啊。”
“哦!”
公孫長平看長海想歪了,趕緊解釋:“她是我路上認識的朋友。葉沖讓她來觀戰的。”
“嗯。”長海雙手在胸前交錯眼含笑意地看著二人,“那你這是帶她回觀里?”
“是。”
“哦!”
天舞覺得長海表情奇怪低聲問:“你這師兄沒事吧,怎么這個表情?”
長海結束自己的臆測朝天舞道:“我叫長海,是長平的師兄。”
“哦,長海師兄。”
“哎,叫長海就好,比較親切。”
公孫長平:……
天舞:……
被長海這一覺和,三人回觀路上公孫長平都插不進一句話。論話嘮,長海排第二就無人敢稱第一。
三人回到三臺觀時,正好是自習時。公孫長平帶這個俏丫頭回來,引來不少注目。
天舞第一次到三臺觀,看什么都新奇,一時好奇就拉著公孫長平東問西問。這一拉,注目就更多了。
長旭正好找來,看著情形也詫異了。
“師兄,我和你說我們長平被葉沖那混小子帶壞了。出觀幾天就找了個姑娘!這姑娘都叫他小名了!而且啊他剛才居然還是笑嘻嘻地和這個姑娘說話,兩人甚至當街打情罵俏!我還聽說他準備通過三臺試煉后就和這姑娘一道去浪跡天涯。現在把人帶上山恐怕是要見父母,很快長平這小子就要拋棄我們和別人雙宿雙飛去了!”
長海嘰里呱啦語速極快,長旭大致理了理他的意思,翻了個白眼:“依我看他找個姑娘雙修也不是壞事。”
長海嘖嘖幾聲,看前頭公孫長平耐著性子與她介紹三臺觀的里外。
“現在我能確定,長平他不是斷袖。和他朝夕相處十九年,他都沒對我這般好過。”
長海假聲抽泣,嚶嚶擦“淚”。長旭無奈一笑上前打起招呼。
公孫長平為二人互相介紹一番,四人便帶天舞去了客院。
“這幾日來觀戰的人不少,天舞姑娘這間房可能還會有他人入住”
“如果到時候沒有人入住,你一個人害怕,長平可以來陪你。”
長旭和公孫長平同時瞪了長海一眼,倒是天舞哦了一聲,并沒在意。
晚膳時分,公孫長平未在弟子院出現,長旭說是去陪天舞一起吃飯了。經長海這一大嘴巴宣傳,大家都知道天舞的存在。就連公孫允,楚向北和蕭渙漓都被驚動了。
這下客院是熱鬧了。公孫長平剛打開天舞房門就看見好個人站在門前,不遠處的草叢樹林里還躲著浩浩蕩蕩十幾個人。
不用想也知道是長海胡說了什么。
不過身正不怕影子斜,公孫長平大方出門走向外頭好奇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