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位神秘人掀開自己的兜帽,將那一頭閃亮的金發示以眾人時,熱烈的音樂戛然而止,樂師瞪大了眼睛望著那位神秘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所見。
眾人反應過來后也為之震驚。
“你在說謊。你敢當著我的面,向你旁邊的這個男人說你愛他嗎?”
菲利斯的眼中泛著淚水,說話聲音帶著哭腔,死死地咬住嘴唇。她的魯莽舉動提前暴露了咸宗毅的計劃,弄得咸宗毅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該先出賣了菲利斯,還是該就此舉事。
“來人!快把這個逆賊給我拿下!如此盛大的場合怎能容許這種下人造次!”
特蕾莎緊緊握住咸基興的手,命令周遭的護衛上前去緝拿菲利斯。
然而,很顯然,沒有哪個護衛有充分地自信能夠制服這位金發的雙劍少女。護衛們面面相覷,等待著第一個上前送死的愣頭青。
“不敢說嗎?急著把我甩開?喂,你記得嗎?你曾經和我說過的話,你愛的只有這個國家,還有我。”
特蕾莎根本沒有理會菲利斯的質問,斥責在一旁猶豫不決的衛兵們,“面對一個女人,你們的腳都軟了嗎?趕緊拿下她啊!想讓國王在這里丟臉嗎?”
菲利斯搶先一步將腰間的雙刃亮了出來,“你絕情而又不講信義,我看錯你了。”
宴會廳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令人窒息,當那泛著寒光的利刃出現在這個本應歡天喜地的盛宴上時,這場沖突就不可避免了。
咸宗毅此時也無法再退縮,他將酒杯砸碎在地,沖著特蕾莎一聲怒吼,“你這小娃娃欺人太甚!你禍亂朝綱,架空國王,獨攬大權,你手握實權一天,我大食就無安寧之日。同胞們!隨我一同拿下這個逆賊,匡扶我大食王室!”
咸宗毅這一聲令下喚醒了所有在場的同僚們。他們紛紛從自己帶來的禮箱中拿出自己事先藏好的武器,從宴會廳的門外也闖進了一部分全副武裝的衛士。
菲利斯首當其沖,她亮出雙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割開了身邊兩個甜派貴族的喉嚨,噴濺而出的血液灑在餐桌上,與杯中的紅酒搭配成了十分亮麗的色彩。
這場紅色宴會正式開始了。
咸宗毅和他的同伙們扯開自己的禮服,將藏在里面的鏈甲露了出來,與周遭反應不及的護衛們開始交戰。
沒有任何準備的貴族們在場內制造了混亂,他們手忙腳亂地四處亂竄,有些人成功地趁著混亂逃出了場外,有些人被咸宗毅的黨羽當場清理掉,而有些人則悄悄地躲到桌子底下,反而躲過了血雨腥風的一劫。
這場血腥宴會的影響迅速擴大,宴會廳的門口也爆發了激烈的戰斗,雙方的私人部隊混戰在了一起。城內幾乎也同時烽煙四起,整個王城陷入了浩劫之中。
菲利斯為咸宗毅開辟了一條通往特蕾莎和阿龍的道路。她將擋路的貴族和衛兵統統砍倒在地,徑直沖向特蕾莎和阿龍。阿龍又一次見識到了菲利斯是個多么危險的人物。
“走!快撤!”
特蕾莎拽住阿龍的衣服把他往皇宮里趕,將他從愣神的狀態拉扯回來。咸基興領著貼身護衛阻止著咸宗毅一派的圍追堵截。可惜的是,光憑著這么些人根本無法阻止暴走的菲利斯突破防線。
特蕾莎帶著阿龍倉皇逃竄沒多遠,菲利斯就領著咸宗毅的黨羽們闖進了皇宮。宴會廳的戰斗可以說是特蕾莎一派的完全失敗。阿龍沒有見到摩爾的身影,特蕾莎的護衛們幾乎是無組織的狀態,與那些手忙腳亂的中間派貴族一樣被咸宗毅的黨羽如屠豬狗般虐殺。他們的鮮血順著臺階一路流向廳外。
“喂!你不是說一切都會沒事的嗎?”
阿龍沖著特蕾莎大喊。
特蕾莎沒有回應,只是拽著阿龍一路逃竄。
這樣的逃竄可不是個事。在咸基興的掩護下,特蕾莎與阿龍剛剛逃到中庭,便被咸宗毅的黨羽給團團圍住。菲利斯如同一陣旋風般將咸基興身邊最后的兩個衛兵給削翻在地,傲然站在咸基興面前,猶如鬼神附體一般。
咸宗毅抹了抹劍刃上的血漬,從幕后走到幕前,臉上充滿了自信和成功的喜悅。他看著特蕾莎,眼中帶著蔑視,“盡管我知道得意得太早,不過就目前的這個情況,請容許我稍稍松懈一下。”
如今特蕾莎和阿龍面對的情況可以說是絕境了。他們被圍在中庭動彈不得,只剩下咸基興一個能夠戰斗的人,卻面對著以菲利斯為首的至少三十人的隊伍。
特蕾莎逞強似地微微揚起嘴角,“一個合格的王者,即便是在達到最終勝利的時候,也不會有稍許的松懈。你還不夠格啊,咸家的覆滅者。”
咸宗毅對特蕾莎的話十分不屑,“你這家伙死到臨頭還耍嘴皮子。我真得感謝你把菲利斯這么好的工具送給我啊,讓我的計劃順利不少。”
特蕾莎攥住阿龍的手,阿龍能夠感受到她的微微顫抖,她卻依舊努力保持著鎮靜,“不用客氣啊。你能夠喜歡這份禮物真是太好了啊。你可得想清楚,要過咸基興這道關,你可得損失不少人。”
咸宗毅招呼著菲利斯作出戰斗姿態,“菲利斯交給你了。別擔心,我們解決他就會像解決他老爹一樣輕松。我的同僚們在宴會廳的門口捅了他十幾刀,那個老東西的腦袋就像一個皮球一樣順著坡道一路滾下去。”
咸基興在倉皇應戰的狀態下顯然情緒很不穩定,當他聽到自己的老爹已經被這些曾經的親戚們以這般下作的方式給殺害,他心中的憤恨亟待發泄。
“你們竟然,你們竟敢!”
咸基興失去了理智,他怒號著,不加思索地沖著咸宗毅殺了過去。整個人被憤怒支配,甚至皮膚也變成了紅色,腦門上暴起的青筋一清二楚。咸宗毅有些沒想到咸基興來得如此迅猛,他踉蹌地向后倒去。
菲利斯立刻去阻擋咸基興的行進,但是阿龍也看得出菲利斯有些微猶豫,看來讓她親手去毀滅自己愛人的一切也實在有些太過沉重。
咸基興幸運地躲過了菲利斯的阻攔,順手劈倒了幾個咸宗毅的黨羽。只是再接下來他就沒有那么幸運了。喪失了理智的他根本無法對抗菲利斯的攻擊。等到菲利斯的下一次攔截,咸基興沒能躲過去。
菲利斯凌厲地出劍,將咸基興的胸膛無情地剖開。咸基興頓時失了聲音,啞然倒在地上,剎那間便被奪去了性命。
如今已是死路了。
菲利斯緩緩向特蕾莎與阿龍走來,眼中見不到一絲光亮,如同一個收割靈魂的死神。她跨過咸基興的尸體,來到阿龍與特蕾莎的面前。
不知怎么的,阿龍下意識地護到特蕾莎的身前。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會是菲利斯的對手,他也明白他根本沒有能力保護住特蕾莎,可是他卻不由自主地護到了特蕾莎的身前。如果今晚就是死期的話,至少他希望死得有些尊嚴。
“菲利斯!夠了吧!你忍心奪去自己所愛之人的生命嗎?”
菲利斯舉起劍指著阿龍,一股沖鼻的血腥味傳過來,泛著寒光的利劍上仍舊不斷地往地上滴血。
阿龍干咽了一口,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當然,誅殺逆賊的應該是我咸宗毅!我會讓這個國家銘記住我的名字,我是偉大的解放者,這個國家最赤誠的愛國者。”
咸宗毅從剛才的失態中回過神來,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抽出自己的佩劍,走到阿龍的面前。
阿龍聽著他自傲的話語,那油然而生的自信。盡管如今是生死關頭,他卻不得不說一句,這家伙的說話行事方式和特蕾莎真是有幾份神似。
“讓開,我的國王。雖然我個人不介意把你一起砍了,不過這個國家還需要你。我可不能讓我自己的個人感情影響了國家大計。”
咸宗毅示意菲利斯退后。菲利斯乖乖地收起劍刃,退到了咸宗毅的身后。
正當阿龍覺得萬念俱灰時,他注意到了菲利斯細小的表情。菲利斯收起劍,站到咸宗毅身后,像一只調皮的小鬼一樣做了個單眨眼的動作。
阿龍注意到,特蕾莎的手停止了顫抖。
“沒想到啊,最終還是栽在了叛徒的手里。”
特蕾莎把阿龍稍稍推開,充滿自信地站在了咸宗毅的劍鋒前面。
“是啊。哈哈哈,好好為你的作為作為而感到懺悔吧!讓我喝彩吧!我才是這場大賭局的最終勝利者,我才是這個國家最優秀的愛國者!——”
咸宗毅的極樂時刻沒有持續太久,他仰天長笑不過三聲,凌厲的劍鋒就像是精準的切割機一樣將他人頭分離。他飛出去的腦袋依舊保持著開口大笑的表情,想必他直到死去,他還是非常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