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衣

漫天的風雪里，張弦第一次露出了懼意，這個女人果真不是普通人，自己連棉服都裹上了，她還是穿著單衣，迎風而上。

不知何時一個白衣女子從邊上忽然竄出。嚇得張弦退差點驚叫起來。

“坊主，您回來了？”

“墨王在哪里？”

“墨王知道您要回來了，在墨陽殿等坊主。”

“嗯，外面的形勢怎么樣了？”

那人看了一眼張弦才低聲道：“南君懷按兵不動，夏良領兵在瀛洲與夜叉抗衡，陸星河趁勢夾擊，如今夜叉已經退到郢都。”

“南王夏爾呢？”

“還在舊城與我軍僵持。”

“這么說他們南王父子已經將方丈和瀛洲連成一條戰線了？”

“是，要不是狼族野心不小，舊城怕是已經破了。”

代語蔑視一笑道：“狼族的人永遠都是這么急功近利。現在他們形勢大好，怎么肯回首相顧。自然是戰線拉的越長越好。怕是他們已經以為自己天下在手了。現在這樣的混戰對我們還是有利的，叫人盯緊南君懷，沒有理由她到現在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是——想來她對自己自信滿滿，不是說夏良對她情深義重么？至今不娶就是為了等她。”

“這亂戰之中哪有什么真正的情深義重，她野心勃勃，怎么會一直等在原地不動，看來她是還有什么計劃。”代語說完懷疑的看著張弦。

張弦被她看的頭皮發麻，吃驚道：“怎么了？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南君懷是不是——”代語問了半句，還是揮手道：“算了，沒什么。”

那人附耳對著代語道：“坊主，這人就是張弦張公子么？我瞧他不怎么像未來之主之一，夏良現在已經掌握了半壁江山，會不會這是南君懷與夏良串通放出來的謠言？”

代語也是有些不確定，自己做了這么多是不是沒有意義。只是找了一個廢物回來。她瞧著在雪山上若隱若現的宮殿，心道就算這是場騙局，也只能繼續相信下去了。狐族已經沒有任何的能力單獨和狼族抗衡。在方丈他們對峙多年早已經是入骨的敵人了，此時就算是俯首稱臣狼族未必會容得下狐族。

“坊主？”

代語輕聲道：“紫芝，我問你，如果我們這時候投降狼族如何？”

叫周紫芝的人幾乎震驚道：“坊主為何說這樣的話，我們與狼族是世仇，對戰了幾百年，即使是投降，狼族的人也不會饒了我們的。”

“這就對了，你何曾見過降兵在他們手里存活的。我們只能相信他了。而且通靈館也在他的左右奔走以她們通靈的道行還是可以信上幾分的，他是陶王之子，龍族未來的領導者，如果綢繆得宜我們還是有一線生機。”

她們的話太小聲了，還未傳到張弦的耳中已經在風里吹散了，張弦怎么也偷聽不到她們在講什么，只是看她們掃了一眼自己又一臉凝重的樣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進到墨陽殿內，代語恭敬的作揖道：“參見墨王。臣代語前來復命。”

垂簾之后，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了出來道：“回來就好，坊主一路可還順利？”

“勞墨王牽掛，臣這一行相當順利。張弦已經帶回來了。”

“那就好，你們全部都出去吧，本王要和坊主議事。”

一行人答了一聲全部拱形著退了出去。

張弦看著簾內的小身影，暗想讓代語畢恭畢敬的墨王居然是個侏儒，真是秘聞。

他還沒有想完，簾子已經被拉開了。一個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了出來，一身的藍衣配著那圓頭大眼，霎是可愛。

“代語姐姐——”

代語溫柔一笑道：“墨王不該如此的，折煞臣了。”

“這私下無人，無妨的，這就是你在信說的，我未來的夫君么？”

“是。”

張弦差點在這兩聲交談中，炸了腦袋，什么？他什么時候說要娶一個小屁孩了。

他瞠目結舌對著代語道：“不是吧，代語——代語姑娘，你抓錯人了吧，我不認識這個小姑娘。我從小就是個和尚，父親母親沒有跟任何人定過親事。”

“沒有錯，你就是我們墨王的未婚夫不會錯的。”

張弦青筋直冒，惱怒道：“誰說的？”

“我說的。”

張弦只覺得自己就要昏了了，這個代語果然就沒有正常過，他指著眼前看起來不到六歲的娃娃道：“她——才幾歲啊，叫姑娘都抬舉她了。讓我們成親——你是不是瘋了——”

代語還是老神在在的樣子道：“這是墨王，你不可放肆。”見張弦還是極度憤怒的樣子，她淡淡繼續道：“還有成親有個聯姻的儀式而已，你要是敢動墨王一根手指頭，我讓你馬上死的死無全尸。”

張弦見她獰笑的樣子，試圖鎮定自己的心神，好聲好氣道：“你聽我說，有事情我們可以慢慢商量，沒有必要這么快就輕易的下決定，你這樣子——我們——怎么——怎么合作。”

“我不是要和你合作，你好像忘記，你是我的俘虜，我想讓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妖女，你——簡直不可理喻。你到底能不能和人好好的交流了。”

代語抱著胸，對著他來回看了幾次道：“我現在就是在和你好好商量。在我客氣說話的時候，你少給我擺架子。”

“你——你——我不能娶她。”

“因為月如眉那個女人？既然這樣我就去殺了她，省的你惦記。”

張弦扶著自己的額頭，提醒自己千萬不要昏倒。他深深吸了口氣道：“跟她沒關系。是別人，我已經有了婚事了。”

代語根本不信的樣子。

張弦鄭重道：“是真的，千真萬確。我和南君懷已經定下了婚事。你要是不信，我可以以龍族皇室的名義發誓。”

代語放下手，和墨王對看了一眼，心道原來這就是南君懷放出風聲的原因了兩邊都下手保障，果真精明。她來回跺了好幾步，才道：“就算這樣，你還是可以再娶，先到先得，先成親者為大。”

張弦放棄爭辯，因為他知道，這個妖女現在就是瘋娘們，說什么都沒有用。

一直沒有吭聲的墨王嬌笑道：“代語姐姐他同意了。”

張弦忍不住對著她吼道：“誰要和你成親，她不懂事，你比她更不懂事——”

墨王被兇眼里瞬時間聚滿了淚水。鈴聲快速的響起。張弦抱著自己肚子開始打滾。這回直到張弦吐了一地的鮮血，代語才滿意的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