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淵一行,聞如玉名聲大燥,再來鎮上就有很多不認識的行人都迎面跟她打招呼。
其中不乏很多妙齡少女,搞得石頭都有點不好意思的只顧低頭走路。
穿過幾條街道之后,兩人拐進了一家鐵匠鋪子,一進門就聞見一股子煙熏火燎的味道,嗆得聞如玉咳嗽了幾聲。
“咳咳咳,你們這生鐵是不是給澆廢了?”聞如玉皺著眉頭,就見一伙計正拿著一根澆白的鐵條又往火爐子里放。
那伙計聞言也不反駁,呵呵笑了兩聲,有點不好意思的道:“兩位客官先坐坐,小的馬上就來!”
人家都這樣說了,聞如玉也不好再多說什么,看著那伙計將鐵條燒了兩次之后又澆了水就開始砰砰砰的打造起來。
看情況,還得等上好一會兒,聞如玉眸子一閃,向小伙計要了紙筆,蘸著墨就畫了起來。
她畫的是一整套銀針,一共108支,長短不一,其中還有12支是中空的,這邊剛畫好,那伙計也剛好忙完。
“不好意思啊兩位,不知兩位有什么需要?”那伙計拿著一塊白棉布走過來,一邊擦手一邊問。
聞如玉將墨跡還未干透的圖紙遞上前去,淺淺笑道:“小二哥你看看,這個能做出來嗎?”
那伙計接過圖紙一看,眼底閃過一絲詫異,看了看聞如玉后抱歉的笑了笑,將圖紙遞還給她道:“不好意思,如此精細的活,小店還真沒那個本事打造出來!”
話音一轉,那伙計又道:“不過,要是姑娘信得過小的,小的就給姑娘舉薦一家珠寶行,想必姑娘也知道,珠寶行是干精細活的,若是那家珠寶行都無法做出來,那桃源鎮就沒人能做出來了!”
聞如玉擺出一副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起了身,把圖紙又遞了過去,再從荷包里掏了一綻十兩的銀子一并送上道,“如此就麻煩小二哥了,我這還有事就不多跑一趟了,你幫我送去,余下的銀子小二哥就拿著喝口茶吧!”
那伙計拿著銀子愣了愣,把圖紙折好放懷里,看著那綻銀子笑道:“呵呵,不必了,既然姑娘信得過小的,小的這就給您送去,如果能做出來,三天之后來取便成,這銀子到時候姑娘一并給?!?/p>
收回銀子,聞如玉點點頭,“也好,那就麻煩小二哥了,三日后我再來!”
聞如玉清洌的眸子閃了閃,眼角余光又往那燒得火熱的爐子旁看去,視線一掃即收,心中卻是有點納悶兒,這鐵匠鋪子看著就不專業,為何還有廢棄重鑄的兵器?難道是哪位當官的私造兵器?
帶著疑惑聞如玉出了門,接下來就該去找牙行找個牙會買地建房了。
一想到工建行的少東家白凈生,她就腦仁發疼,早知道剛才就不得罪那么狠了,這下好了,建房子還得找人,找誰呢?
“妹子,俺想吃燒雞!”石頭一句話將她的思緒打斷,順著石頭精亮的視線看去,左上方不遠處有家燒雞鋪子,遠遠的就能聞見一股子雞肉所獨有的肉香。
此時正值用飯之時,前來買燒雞的人絡繹不絕,石頭盯著燒雞流口水,聞如玉也餓了,索性一人一只,再打包兩只。
兩人就那么不顧形象的一邊走一邊啃著燒雞,這雞肉是用南方所獨有的思矛草熏過的,皮酥肉嫩,入口爽滑,還有股淡淡的藥草香。
“妹子,這燒雞真好吃!”石頭吃得滿嘴流油,一邊挽著袖子擦嘴,一邊把一整只雞腿都塞進了嘴里,眼角眉梢是壓也壓不住的滿足笑意。
聞如玉嘴里包著雞肉,含糊不清的道:“夠不夠,不夠再給你買!”
此時已然有人對著兩人指指點點,無非就是什么大姑娘家家的,帶著一個男人在大街就做出如此不文雅之事,瞧她那滿嘴流油的樣子,莫不是好幾年沒吃過肉了之類的話。
對于閑言碎語,聞如玉充耳不聞,什么男女大防,什么待字閨中,什么附庸風雅,通通都見鬼去吧,愛咋說咋說去。
兩只燒雞吃完,兩人也到了牙行,剛進牙行時,因為穿著比較寒酸,跟本沒人理她,等她說要買地時這一下就圍上來六七個伶牙俐齒的牙會,爭先恐后的討好賣乖。
“姑娘,請問您是哪個村子的,要買多少地,旱地還是水田?”
“姑娘姑娘,我這里哪個村子的地都有,而且價格絕對公道,怎么樣,咱們先去那邊看冊子吧!”
聞如玉被吵得頭疼,隨意指了一個看起來話比較少,也比較老實的牙會,說明來意,這才由牙會帶著出了牙行。
因為本就是奔著做銀針和買地來的,聞如玉也就沒再買別的,由那牙會帶著直接回了上桃村。
此時的上桃村,一眼望去均是大片大片的桃林,水田旱地之類的已經很少了,因為都用來種了桃樹,村子里的村民也大部份都靠著桃林風光吸引來客人做點小買賣掙點錢,靠種地過活的反而不多。
這不,剛好挨著她家的那幾塊旱地和水田也要賣,一共三十畝,旱地二十五畝,貳兩銀子一畝,水田要貴些,三兩銀子一畝。
這地天天看著,聞如玉已經很了解了,土質很一般,種種花草都不夠,更何況種糧食。
由那牙會帶著量好了地這就給了銀子簽了字,算是白契,至于有官方加印的紅契她托了牙會幫忙辦理,明日才能拿到。
至于留飯,那就算了,與孟牙會交換了姓名,聞如玉給孟牙會拿了一兩碎銀子問道。
“不知孟大哥可認識會修房子的工匠?”
孟牙會接過銀子道了謝笑了笑道:“不知姑娘要修什么樣的房子?”他倒是真認識一個會修房子的人,只是那人的工錢有點高,不知道合不合適。
聞如玉本是順便問問,一聽有戲她眸子一亮,從懷里摸出一張疊好的宣紙遞上去道:“孟大哥看看,這樣的房子大概要多少工錢?!?/p>
這圖紙是她昨日抽空用碳木條畫好的,畫的是照清朝風格改造過的小院,一共兩進的院子,里面加了曖棚和歐式壁爐,一整套的排水排污系統示意圖,上面還標注了詳細的尺寸和安裝細節,里面還有一些從未見過的奇奇怪怪的小東西。
至于院子后面,留了一塊一畝大小的空地,中間還要挖個池塘喂魚,池塘上還畫了個涼亭,涼亭里居然還畫了人。
看著畫得栩栩如生的圖紙,孟牙會呆了好久才回過神來,本以為農戶人家頂了天也就修個小四合院,工錢幾兩銀子就夠了,直到看了這畫得精細的圖紙他才知道,這工錢他還真不好說。
孟牙會有些尷尬的笑了,斟酌片刻后才道:“說實話,姑娘這院子的造價恐怕不會低,工錢嘛我這也估不出來,不過最少也得二三十兩了,這價錢偏高,再加上修建所用的各類材料,這房子修下來恐怕要花七八百兩,都夠在鎮上買個小院了,不劃算,姑娘不如考慮在鎮上買個院子還來得方便些!”
聞如玉一聽修個房子要七八百兩,她剛買地就花了六十五兩,加上訂做銀針要花的,手上也就剩下貳百來兩銀子了,這錢好像大大的不夠用啊。
“喲,我當是哪家的貴人在這里量地呢,原來是你?”
正說著,一道尖細的女子聲將兩人談話打斷,聞如玉抬起眼瞼一看,就見身著湖水藍底小碎花儒裙的羅玉環扭著腰肢向她走來,不是將她丟進糞坑的羅玉環又是誰!
羅玉環的身邊這次只跟了一個小姑娘,聞如玉記得好像叫什么趙小娟的,兩人一前一后的走著,那派頭倒像是哪個小戶人家的小姐帶了個丫鬟似的。
羅玉環扭著腰肢走到聞如玉面前,故作不經意間抬手撫過頭上的金簪,她昴著頭,勾著笑,鄙夷的眼神把聞如玉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心頭微微一怔,幾日不見,這狐媚子越發的風騷了,她一個窮酸鬼比自己好看,憑什么!
想到這里,羅玉環的心中又是妒忌又是氣憤,抬眼瞥見站在聞如玉身邊的孟牙會,她學著那些見過的大家閨秀風情萬種的拂了拂耳邊一縷發絲,突然一笑道:“這不是孟大哥嘛,這才幾月不見,怎地落魄到如此地步了,連這種人的生意你也敢做,就不怕收不到銀子白跑一趟嗎?”
孟牙會是她認識的,三個月前因為要賣掉家里一些無用的地,她跟著阿爹去過牙行。
孟牙會是什么人,能夠在牙行里混跡的都是人精,平日里打交道的三教九流,名流鄉紳,官僚貴胄,什么樣的人沒見過。
見羅玉環跟這位聞姑娘明顯不對付,又扯到了自己,無奈之下忙笑著打圓場,“姑娘說笑了,只有客人挑我們的份,哪有我們去挑客人的道理!”更便況人家聞姑娘是付了現銀的,他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孟牙會的話說得很圓滑,絕口不提聞如玉已經付清銀兩的事,兩頭都不得罪。
羅玉環一怔,對方明顯沒有按照她的意思往下說,那她想將聞如玉這賤人狠狠踩上一腳的計劃愷不是沒辦法繼續了!
想要說的話沒能說出來,只感覺心里憋得一陣心慌,羅玉環恨恨的咬了咬牙,在聞如玉臉上狠狠剜了一眼后道:“那你們繼續,我還有事,先走了!”
這下輪到聞如玉疑惑了,這羅玉環平日里見了原主不都要狠狠羞辱一翻,或打或罵一頓的嗎,今日怎么突然轉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