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崖因斷崖平面似半月而得名,位于死亡之谷西南角處。
一般人是到不了半月崖的。
首先,要到達半月崖需要找到鳳鳴山的絕望之巔,這是死亡之谷唯一的入口,且是最絕望的入口。如果沒有絕頂的輕功,通過絕望之巔進入死亡之谷只有死路一條。
洛七七記得跟著師父學的第一項功夫就是輕功,得師父真傳,她已經可以隨意進出死亡之谷了。
其次,鳳鳴山是一座神秘的山,這座山中有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到達這里的人,如果不是對這座山了如指掌,很少有人能從這里走出去。
再次,通過絕望之巔進入死亡之谷后,需要穿過死亡之谷的毒物地帶才能到達半月崖。
毒物地帶是去半月崖的必經之路,范圍占死亡之谷三分之一。
每一個誤闖入死亡之谷且又僥幸不死的人是不可能憑借絕望之巔走出去的,他們一般選擇向南穿過毒物地帶尋找出路。
但是踏進毒物地帶的正常人都會身中劇毒而死,即使不死也會昏迷,而后被那里的生物分而食之,這也是毒物地帶出現白骨的原因。
洛七七是個特殊的人,因為人為的因素,她一出生便帶有詭異強大的內力。三歲遇到師父后開始學習武功,經常穿梭于毒物地帶訓練。學武的同時洛七七亦被師父喂食各種草藥,七歲時便已食百草。
特殊的內力,特殊的體質,也只有洛七七有機會穿過死亡之谷的毒物地帶到達半月崖。
她不喜歡這個地方,但是,為了救那位好看的哥哥,她不得不來這里。
小小的身體一躍而起,洛七七雙足輕點飛躍于毒霧之中,眼前所見皆是熟悉的景象:毒蟲毒蟻毒蛇毒草毒霧,那黑色的蜈蚣和蛇蟻更是拼了命地向她所在的方向爬來。
一瞬間雞皮疙瘩就起來了,無論何時,她都討厭無足爬行類和多足類生物。
穿過毒物地帶后所見景象便是一般的山野叢林,洛七七休息片刻后向西南方向繼續行駛,大約過了五分鐘便到了她今日的目的地——半月崖。
半月崖的俯瞰圖就像一個月亮被削去了上半部分,扇形弧線即山崖。站在山崖上向遠處望去,所見是寬廣的山壁,山壁和半月崖之間的空間就是一個巨大的洞口。
對,只能用洞口來形容。
半月崖位于死亡之谷內,死亡之谷又在絕望之巔之下,也就是說半月崖的崖頂所處位置與地平面平齊,那么從半月崖向下便是一個深淵,好似一個巨大的洞口。
半月崖位置特殊,地理環境更是特殊,所以崖壁之上以及崖底有不少的奇珍異草。
洛七七今日前來就是為了找一種罕見的草藥:龍興草。
龍興草比之其他草藥更加特殊,它長在崖壁之上被毒草毒蟲占據的環境中,且生長在陽光較少雨露較多的背陰之處。
為了找到龍興草,洛七七在半月崖崖壁上爬了兩天兩夜,幾乎爬遍了整個正面崖壁,全身上下被石壁打磨的沒有一處皮膚是完好的,筋疲力盡之時去和蛇蟻毒蟲大戰取得了龍興草的葉片和根部。
這是她活了八年最勇敢的一次,也是最拼命的一次,就為了救一個不相干的人。
月傾城醒來的時候已是他到達死亡之谷三天后的晚上,他身上的幾處大穴被封,全身是傷,動彈不得。雙眼因為中毒出現了失明,嗓子因為毒血的頻繁吐出受到了毒物感染,疼痛難忍說不出話來。
雖然動不得看不見,但少年的感覺還是很敏銳的,這是他作為一個殺手長期訓練而成的。
黑暗中,少年感覺有人給他擦臉凈手,柔軟的手掌時不時與他的肌膚碰觸,五臟六腑的疼痛被這一抹溫柔轉移,他終于不再那么難受。
有聲音在耳邊響起:“別害怕呀!美人哥哥,我會救你的,我不會讓你死的,這可是我第一次救人,你可要掙點氣呀!”
這是他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也是最溫柔的聲音,他想照顧他的這個人一定是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
當然,若干年后,每當少年想起早年產生的這一想法時都會忍不住嘴角抽搐,眉毛打結,無語到了極致。
洛七七擦完了他的手和臉后又將他的衣物全部剝去了,短暫的涼意過后便是溫熱的暖意,月傾城知道女孩在給他擦洗身體……
身體被觸碰之處皆有一抹異樣,他長這么大還從未這樣與人接觸過,除了一絲感動之外他竟莫名的有些生氣。
他十二歲了,不是小孩子了。
但他雖有意識身體卻動不了,只能任由面前的人擺弄他的身體。
“唔……終于弄干凈了。”
溫柔的聲音再次傳來,似乎很疲憊。之后,他感覺身上蓋了一層被子,那抹暴露在空氣中的涼意沒有了,同時那抹溫柔也消失了。
黑暗中,他感覺不到任何的生命氣息,感覺像是回到了訓練時那個死寂沉沉的囚牢中一樣。
在那個囚牢中他們分組訓練,一組只能有一個人獲得活下去的資格。為了活下去,他們在那個囚牢中自相殘殺,像搶奪獵物的野獸一樣撕咬。
他討厭血,討厭殺戮,討厭這個世界,可是他有未完成的使命,他還不能死。
所以,在那里,他只有閉上眼睛,舞弄著手中的利劍瘋狂地砍殺,直到黑暗中再嗅不到一絲活的氣息方才收手。
活下去的人還會進行慘無人道的訓練,他們與己搏斗,與野獸搏斗,他在沒有生命且又血腥的黑暗中一次次走了出來,漸漸麻木地像個工具……
很快,他痛苦的回憶被開門聲打斷了,雖然看不到,但他還是向聲源之處轉動了一下眼珠。
有聲音傳了過來:“美人哥哥,師父不讓我和他一起睡,我的床都被你占了,所以我們兩個只能一起睡了。放心,我不嫌棄你。”
聲音消失之時,他感覺有一個溫柔的不明物靠近了他,隨后不久,這不明物還抱住了他。
隨著不明物的靠近,他嗅到了一抹清香,屬于小女孩特有的香味。
這一晚,女孩睡得不老實,不一會便把小腳便搭在了他的雙腿上,偶爾口中呢喃,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夢話。
喂!先把衣服給我穿上呀!
無言的控訴在黑暗中堙沒,那晚,他不記得什么時候再次睡著的。雖然被洛七七鬧騰的醒來多次,但是這是他活了十二年睡得最安穩的一次覺,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人,而不是個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