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別的人員傷亡么？”

“暫時沒有。”金回答道，“除了有個胖子，我應付著處理了一下。”

“那幫錢佬是坐不住的，非要看到點情況才安心，〖自欺欺人，不必要的動刀只是打草驚蛇……〗”鳴海晴暉的眼神里凈是輕蔑，“有這工夫，幫著我們處理掉那個機構醫師，事情還至于做到這個程度么。”

“但如果照你推測的那樣、她真的是集團的人，上面又為什么在現在放開了對‘計劃’的干涉？”金憂慮地望著窗外，天空湛藍得沒有一絲云。

鳴海晴暉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支煙，吞云吐霧。“誰知道呢？就算要說內藤涼介拿你尋開心，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媽的，你不會抽無煙的么？”金惱火地將他嘴里那根攥下來丟在茶杯里，從包里丟給他一個皺紙盒。“看著這里都不透氣。”

“哼。”鳴海晴暉用鼻子出了一聲，“雪糕吃紅棗的，泡面吃非油炸的，你倒是很注意。”

『老子一槍爆了你奶奶的狗頭。』看著他那副陶醉的表情，金很有一種一拳打上去的沖動。〖皇帝不急太監急，任何時候。〗

“那是個硬骨頭，幾次對冰零山的生化威脅評估調查都經過了她手，這次應該也不會例外；倒是應該好好查查是誰一直在佐證B.O.W，再這樣下去我們會很難過。”他撣了撣煙灰，接著說道：“殺她一個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冰電真正的威脅是那些能源大宗；只要‘第八號’一天不服眾，生化威脅的傳聞就會繼續。”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她是怎么死的？”

“運鋼筋的貨車后欄松動，軀體貫穿，三根在胸口；大出血，肺衰竭。”

“哦……處理得很細致。那個醫療機構的一把手呢？”

“利培酮超量，神經麻痹，窒息。”

“一次成功？”

“三天。”

“他的公司送給櫻花了？”

“櫻花的法人到現場簽字確認。”

鳴海晴暉將煙頭杵在煙灰缸中，三根指頭捻著左右轉了轉，眼神有些憂傷。“陪葬的。”

一陣突兀的門響，兩人的注意力被一齊吸引到門口。

“……”

看著金正站在辦公室中，訝異在梓漠的臉上一閃而過。她很快鎮定了下來，旋即問道：“請問鳴海晴暉博士在嗎？”

鳴海晴暉望了她一眼，“我就是。”

“……”她看著金，一種不好的預感已經在周遭彌漫開來。

“你先回去。”鳴海晴暉做了個手勢，【不知道給誰看的。】“對了，把登記日期標注在一個月前左右的東西都清理出來放到我桌上，我會找人去取。”

〖解圍么。〗“好的。”梓漠忙不迭地答應道，唯諾地退了出去。

金沒再說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還缺一味【藥引。】”他頭也不回，倚在沙發的靠背上望著天花板。“做掉她。”

金抱起雙手依靠在墻上。“用不著你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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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的光線已經顯出昏暗；即便是潔凈的清漆桌案，此刻也宛如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霾質。不算太多的卷宗，牛皮紙袋的邊角已經褶皺；一沓紙整齊地碼在桌面上。

梓漠仍然沒有離開。她有一種錯覺，仿佛【這間辦公室里只會有自己一個人，并且將一直這樣下去。】回想起自己在門口聽到的那些對話，她能夠更加確定那散逸在空氣中的敵意：從她踏進這里的第一步開始，她能感覺得到，這里的一切似乎都不歡迎她。

她是知道原因的，但她并不打算洗刷這個誤會，〖甚至，根本就沒有誤會。〗如果她的身份有助于她了解一些她并不愿意面對的事實，那么那是值得的，她也對此有所期待。

她看了看手機的狀態欄，仍然是零格的信號，沒有任何網絡或者數據服務。她曾經以為現代社會是不存在不聯系的東西的，但是現在她發現她并不處于現代社會中。

她向窗外望去，寒涼中的林地已經從底部開始逐漸變得影影綽綽，而蒼穹仍然是湛藍如洗的。她還從沒有體會過這樣潔凈與純粹的環境，而那似乎能夠驅散很多。【這里儼然是一個放逐之地，可以令人忘卻很多前世的記憶。】

『冰零山的秋天，原來是可以沒有什么衰敗的么。』她忽然從那金黃中看到了許多名為“楓葉”的紅色葉子，而仔細望去卻看不到一片綠葉。『原來是如此嗎。』她癡癡地對著那景色笑著，笑得很憂傷；一回神，她才看到那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的影子。

她伸手去摸著玻璃上自己的臉的輪廓，那有些沁人的涼嚇了她一跳，她這才連忙將手收回來放在自己的一邊的腮上，手指和面頰同時感受到纖細的溫存與寒涼。

『真的，想不起來了。』她嘆了口氣。一低頭，自己的手中什么也沒有拿，那長得出乎意料的時間里只是一個人在發神。

直到此時，她才酒醒似的頓悟。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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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同樣的結果。從搜集取樣的培養液來看，它的大腦應該是進入了休眠狀態。”靜的手指精準地指到化驗數據的最后一欄上，隨后將那張紙貼上了泛光屏。“新陳代謝的速率一直保持在低耗水平。如果按照人類的腦活動標準來類推，這點能量是絕對不足以支持思考的。”

“它的體細胞無時無刻不在生長-分裂-死亡，我們所提供的養分僅僅足夠最基本的生命活動需求。只要持續地抑制它的供給在一個合適的區間內，我們就有把握控制住它。”時坐在桌子的一端發表總的意見。

“但那還是沒有解決最根本的問題，必須找到它的腦組織進行切除。”達插話進來，“我們對它所做出的推斷僅僅是依據搜集到的體外狀況而來。‘第八號’不是人類，也沒有與之類同的生命體結構作為參考，我們無法肯定目前的假設是正確的。一旦失策，造成的后果將是災難性的。”

華放開咬著的手指，問道：“鳴海博士的意見還是那么含糊不清么？”

“我不相信他的說法。”時看著泛光屏上的CT影像，“如果神經系統的缺失是造成那些復刻單元無法像‘第八號’一樣生長到一定量級的規模的原因，那么它最早就應該表現在我們的對照組中……”

“聽說環北最近和櫻花談了條約。”達小聲地對靜說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才沒有派這個季度的檢查過來？”

“我不知道。”靜頭也不轉，安靜地聽著時講話。“你少關心一點那些事情，好好把項目做好，鳴海博士知道怎么處理的。”

達隱秘地笑了笑，不說話。他百無聊賴地拿起面前的一支筆在指尖轉動起來，面朝著的會議室的門卻忽然被打開，走進來一個不熟悉的面孔。

四個人的討論被突兀地打斷。

“幾位打擾了。”西服畢恭畢敬地說道，“哪一位是達助手？”

達舉起右手，中間的三根指頭交錯夾著那支筆。“我。”

“鳴海博士在辦公室放了資料，請您過去取一趟。”

他站起來，在連同著自己的奇怪目光中走下了桌位。會議室的門已經關上，西服卻在不遠處站立著，【等候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