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達江信江疑地朝著西服站著的方向走了過去。

『鳴海博士平時都把辦公室當成資料室，整天待在實驗室里不上地面，而且還是遣人來通知，怎么會這么奇怪。』

他想起生物工程部主任辦公室那亂如豬圈的情形，后背一涼。『該不會是要我去那堆東西里面給他找些什么出來吧……』

“打攪了。”西服很客氣。雖然裝在一副正兒八經(jīng)的衣冠中，達覺得他很是很近人的。“鳴海博士最近一段時間都要處理冰電方面的事情，研究中心這邊還沒來得及通知，也缺人手，就讓了我過來。”

“喔~怪不得。”達頓悟地看著他，“我就說你怎么看都不像這邊的人。”

“達助理見笑了，我也只不過是公司的職員而已，聽從上級的安排。這些事情本來該我們來做的，但是鳴海博士畢竟不放心外人，總是覺得想要找自己信得過的人來辦事，于是就讓我來通知達助理。要是打擾了研究，實在是很抱歉。”西服笑得很溫柔，嘴巴很甜，〖甜得像耗子藥一樣。〗

『嘿嘿……』一番話說得達心里如沐春風。

兩人走在去往中央平臺的通道上，鑲嵌在地面的柔光燈光線的漫反射將建材表面的白色裝潢映出了溫暖的顏色，微妙的障眼法驅(qū)逐了這里本該冷漠的氣氛。“達助理一定在鳴海博士的團隊中很受用吧？”西服走在前面，回頭看了達一眼，說道。“說起來，達助理還這么年輕就受到鳴海博士的重用，想必未來會在學術(shù)上會有不小的成就的吧。”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個受雇辦事的職員，貴方抬舉了。”達兩只手揣在白大褂的兜里，臉上樂開了花。【他甚至覺得能夠和西服一起走一段路是一種幸福。】

“呵呵，達助理太謙虛了，想必也是因為性格好才和鳴海博士相處得不錯吧？”

達忽然沉默了下來。『食人魔的傳聞究竟是不是真的呢？那個人在實驗室里總是一臉冷漠的樣子，除了時的工作匯報，其余的一律漠不關(guān)心。』

“鳴海博士應該很重視你們這些助手吧？畢竟都是非常優(yōu)秀，又經(jīng)過層層選拔的高材生。聽說你們的研究項目是集團的核心吶。”

“博士他……他人很好的，研究上的資金都是一分不取地給我們。”達說著，心里總是有些失落。『就他在冰電的控股而言，這點錢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吧……』

“哈哈，那看樣子是真的了。”西服笑著說道，“聽說鳴海博士在冰電總是會夸贊他的團隊呢。因為每次都這樣，搞得我們這些小職員也都知道了。”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鳴海博士在冰電是很受大家歡迎的，因為很直率……”

達不知所措地笑了笑，忽然倒是自己心里有些慚愧。

中央。從這里望去，這里儼然是地上大樓在地下的延伸。基本的建筑架構(gòu)并無變化，只是多了一根樹立在正中的承重柱；仔細看去，承重柱是中空的，內(nèi)里是升降平臺，由更多的側(cè)承重柱環(huán)繞起來。底端呈漣漪狀分布的水池之間修建著大量的綠地，其間的植物是單一的兩三個物種，除此以外沒有任何其它的生物，只是純粹的人工景觀。

光源在建造的時候巧妙地隱藏在了那些縫隙之間，以折射的形式將光線送至這里的每一，因此顯得毫不刺眼，而明亮卻絲毫不減。

他們走過本區(qū)的最后一個交叉口。【LV.4，】指示板上如是標注著。

乘坐升降平臺直達地下一層，五個區(qū)域的出入口是獨立的，從這里乘坐各個區(qū)域的直通電梯只能到達研究中心大樓的頂層。兩人一起進入了LV.0分區(qū)的入口。

“達助理，我先走了。”西服沖他擺擺手，隨即朝著樓下天橋的方向走去。

達目送了他片刻，轉(zhuǎn)身去向生物工程部主任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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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然逐漸籠罩了這片未開化的土地，沒有流光溢彩映紅的天空純凈而清冷。圍繞在大樓邊緣的那些黃暈在地面上灑下一圈圈的漸變色，宛如漆黑海洋中的一個個孤島。落地玻璃窗上映出的人影已經(jīng)越發(fā)明顯，因為外界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昏暗得讓它從里面看去時宛如一個真實存在的鏡面世界。

梓漠的手中此刻多了那本手記，潦草的前頁被盡數(shù)翻到了左邊。新的一頁上斷斷續(xù)續(xù)地寫著一些字，筆跡走走停停。她已經(jīng)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多少次發(fā)神；總之，每一次這樣醒來時就會發(fā)現(xiàn)筆下多了幾個字。

她嘆了口氣。『真的，記不起來了嗎？』〖真的，不想記起來嗎？〗

手邊溫熱的茶水，梓漠端起來飲了一口。

她用手頂著額頭，忽然朝著門口望了一眼，還是沒有人來。

桌上碼起來的那一堆資料安靜地躺著。

手中的筆在紙上寫了幾畫，猛地用力劃掉了剛剛流露在紙上的思考，直到那筆跡變成一團混淆黑白的墨團。

她重新翻了一頁，首行：

【self****ysis-depression】

母語喚起的情感反應被弱化，理性思維增強，能夠明顯感覺得到。

她丟下那支筆，雙手捂住眼睛。『還是，無法面對嗎……』

一陣門響，外面有人嘗試著開門卻沒有打開。『誰？』她停在了門前，猶豫不決，〖曾經(jīng)從來不會如此警惕。〗她還是決定開門，『是來拿資料的。』梓漠深呼吸了一口氣，將手伸向門把手。『沒事的，沒事的——不要讓剛剛好轉(zhuǎn)的情況重新惡化了。』

〖直面你自己。〗

門開了，梓漠應聲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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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我”是誰？

“你”是誰？

……“你”……是誰？

那個問過了無數(shù)次的問題，此刻宛如是漫天的繁星一般存在于暉精神之海的上空。水的波紋從自己的身體上溫柔地流動，仿佛是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中一般，每一滴水都保持著體溫的暖意。

在那個仍然沒有醒來、也或許并非是夢的夢中，暉知曉他正平躺在一尊冰涼而寬大的石頭上，澄澈的湖水覆蓋了他的全身，一直到能夠從下方看見湖面的粼粼波光。他沒有呼吸，但他并不感到窒息。他或許是不需要呼吸的，只是安靜地沉睡著，用感官來彌補視覺。

隔著水面，那里有溫柔的低語，夢鄉(xiāng)中的呢喃。

……

“鉀離子水平偏低，電泳在弱化，需要加注嗎？”

……

“這三處的肌肉損傷已經(jīng)得到了完全的修復，部分肢體的神經(jīng)活動也尚屬正常，但是還是沒有意識；從顱內(nèi)一直延伸到末端的中樞的遞質(zhì)相位頻率達不到正常的水平，神經(jīng)調(diào)控的系統(tǒng)也處于解離狀態(tài)。”

“持續(xù)檢測，等到反射弧的工作恢復以后就通知鳴海博士。”

“嗯。”

……

“您看，這個指標是不是就意味著已經(jīng)可以了？”

“對。往后的三天可以逐漸地把供給停下來了。還有，要慢慢地減少抑制分裂的藥物濃度，讓肌體自身基因攜帶的遺傳信息通過誘導而表現(xiàn)，從而使之自發(fā)地進入常態(tài)的新陳代謝中。”

……

〖秋……〗

〖秋。〗

〖你又跑掉了。〗

一轉(zhuǎn)身，無邊的混沌中只剩下身后的晴。那個笑容，似乎能夠感染一個世界。

〖急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必須偷偷溜出來。〗

〖好好好，不急不急。〗晴輕輕撫著他的頭發(fā)，青絲柔軟，帶有細香。〖又是夏幫你的么？〗

〖誰要她幫，自作多情。〗

〖別這樣，她是個好女孩兒……〗

〖她又不敢像其他人一樣對我不理不睬，自然要做些讓我稱心的事。〗

晴忽然失語，默默地看著他。〖那是你唯一的親人。她是唯一一個惟愿你自由的人，別辜負了她的一番心意……〗

……

『我好悔，我真的好悔，為什么不聽你們的話，將自己逼下了地獄。我明知他是食人魔，卻因為他承諾的所謂自由與平等而奮不顧身地離開了你們。每一次被電擊和藥物折磨得痛不欲生之處，腦海中只有兩個影子，那就是你們……』

……

黑暗中的白骨視我為人

被視作人的白骨厭棄黑暗

光明中等待著你們的是渴望你們的獵犬

一低頭

才發(fā)現(xiàn)凈是尸骸

……

“博士你看，α波有明顯的波動。”

“杏仁核的結(jié)構(gòu)復雜程度遠遠高過前額皮層，情感記憶實際上比敘事記憶更容易恢復，創(chuàng)傷性體驗往往很容易在情境性反應下通過情緒表現(xiàn)出來。”

……

他蘇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