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回首,眸色閃動,雙手抓著她的肩膀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道“很嚴重的錯誤。”
江離呼吸一滯“難道你想篡位,或者你做了奸淫婦女,燒人放火的勾當。”
賀蘭被她出其不意的言語逗笑,將她擁入懷里那一刻,眼底翻涌著一絲復雜之色,我要如何告訴你,讓賀蘭卓一生癡迷的人,是你這一生最在乎的……父親。
江離聽他在她頭頂嘆息,心中暗笑,輕輕推開他道“再不走,就真抓不到他了,我還有許多疑惑未解。”
說著便要拉起他向前方岔路口走去。
賀蘭立于原地不動,用力將她重新拉懷中“他已是窮途末路,就算是我們不找他,拓跋嗣也會派人找他,讓事情到此為止好不好,我們一起找一處院子,種幾棵海棠,神仙眷侶百年江湖好不好。”他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乞求。
江離臉頰有些發(fā)熱“等我了結(jié)了我江氏一族的血案,便無牽掛。”
突然間身形一震,片刻便明白過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賀蘭尋嘆息一聲,握緊她的手拉,不再言語,江離見他目光躲閃,也不繼續(xù)追問,任由他拉著自己向前。這幾年的長成與變故,讓她學會了何為分寸二字。不多時,兩人便到了那一間岔路交錯的路口。
賀蘭尋手指一彈,兩旁的油燈皆被點亮。這一亮兩人才發(fā)現(xiàn)地上一排帶血跡腳印,曲曲繞繞像醉倒的人一般,被明亮的油燈一照,更加瘆人。
才想起在出密道前,賀蘭尋找花重借的東西。
那如朱砂般的粉末便是花重以特殊手法制成的固體鹿血粉末不易融化更不易消失,他將那東西悄悄灑在兩個路口處,想來也是早有準備。
兩人順著那瘆人的腳印向前走著,大約半個時辰,便找到了那處臨水而建的小榭。
賀蘭卓還是那一襲不辨男子的淡紫衣袍,靜坐于臨水的床榻上,只是在那某些細小的一角,有殷殷血跡滲出,他背靠那面墻壁,身體挺直,見他兩人前來竟然不詫異微笑道“來了”
那般閑散恣意之態(tài),語氣竟像是問吃飯了沒一樣簡單。
江離上下打量著他,感覺時隔幾日再見這人竟然與前幾日變化甚是明顯,身形較前幾日更為消瘦,不,不對,是肩膀不再如之前那般寬闊了。
她本能瞇起了眼睛,拉著賀蘭后退一步,不再上前。
此刻,窗外水池對面的山壁上,已有魏兵攜繩索而下。
江離見周圍并無那日所見的懸棺,便問道“賀蘭卓,兩年前益州江府滿門被滅是不是與你有關(guān)?”
賀蘭卓半瞇的眼睛緩緩睜開上下打量她一眼道“你是喬宛的女兒。”
言畢嗤笑一聲半閉著眼睛道“那日見你便覺得有些眼熟……”
江離問“你認識我母親?”
賀蘭卓嘴角輕扯,冷冷一笑“何止認識,還是我親手所殺。”
江離瞬間覺得全身血液沖向大腦,拿起佩劍便要沖過去拼命,被賀蘭尋死死攔住。
片刻才覺得清醒些厲聲問道“我江氏一族與你有何冤仇,為何你要如此?”
賀蘭卓冷笑一聲抬起下頜指了指“為何,問你身后我那好兒子阿,他不是都查清楚了嗎?”
賀蘭尋痛苦的皺眉躲開江離尋問的視線。
賀蘭卓覺得好笑“怎么,不敢說,還是不說不出口?”
賀蘭尋怒吼一聲“你閉嘴。”
賀蘭卓見他發(fā)怒更加笑的肆無忌憚,江離彈指,將一顆藥丸彈向他嘴里,在接近鼻尖時,被他衣袖一揮化成了粉末。但依舊不動坐在那里。
“既然你說不出口,便由我來吧。”他眼角斜長,轉(zhuǎn)眸間便覺流光溢彩,竟然有種說不盡的風華嫵媚。
看得兩人心神一顫,隨即才想起花重的囑托,這與他所練的那種邪術(shù)有關(guān),兩人皆不去看他的眼睛。
“因為我愛的人,是江承熹,但是我得不到他,所以將他給殺了,將尸體據(jù)為己有。”
他言聲很輕,可聽在江離耳中卻句句如驚雷一般,當頭棒喝,她忽然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被抽空了,幸得賀蘭尋扶住了,才不致于倒地。
賀蘭卓嗤笑一聲“是不是很震驚,或者說聞所未聞。哈哈哈哈”他那般恣意的放聲大笑著,眼角有水珠沁出。
半晌他收斂了笑意,不知動了動哪里,他身前那塊空起的床榻忽然自中間分開,一人自地下升起。
寒氣氤氳著周身,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如許,不是別人,正是死于兩年前中秋之夜的益州太守,江離之父,江承熹。
江離看清賀蘭卓身邊的那人后,便發(fā)了瘋似得向前沖過去,賀蘭尋一時沒能攔住她,向前進了一步
嗖、嗖
突然四面八方的箭,向著兩人的方向射出,江離一截衣袖落地,若非賀蘭尋拉的快,想必那箭會直沖她心口。
賀蘭卓目光癡癡的看著身旁那人,突然伸手去撫摸他的臉。
江離滿面淚痕厲喝一聲“你別碰他!”
賀蘭卓不理會,猶自講述著“我們?nèi)俗杂滓黄痖L在,他們明知我的心思,明知……”說到最后竟然咬牙切齒。
此時拓跋嗣已從密道另一邊過來,身后跟著花重與花尋歡以一隊人馬。
他看了一眼哭的撕心裂肺的江離,又看了看坐在床榻上的賀蘭卓,抬手禁止其人再入內(nèi)。
賀蘭卓依舊低著頭話確是對他們幾人說的“都來了也好。省得到了下面他們再怪我。”
江離起身“你說的你們?nèi)耍墒窍鹊郏闩c我父親。”
賀蘭卓眸上贊賞的看了她一眼“果然聰慧。”
江離冷笑一聲“通往谷外的巖壁上面的壁雕,便是你刻的吧。”
“是我。本以為此生那些心事,不再有人探知,不想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不過也好,如今我也可了卻一生心愿,與他葬于一處。你們走吧。”
“你休想,我父親怎可與你這不男不女的怪物一起!”江離怒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