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飛煙有很多條路選擇,她可以在秦風(fēng)提出合作的時候一劍斬掉秦風(fēng)的首級。
可是她沒有,因為那時候她有滿腔的的怒火需要宣泄,那個時候的她就像是失去理智的野獸,腦海里想的唯一就是將眼前的一切都撕成粉碎,更多的還是明白了不管她自己多么的努力,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因為她始終是一個女子,不管做的如何,在這個以男權(quán)為尊的世界里終究是不會被認(rèn)可的,世俗的束縛,上司得覬覦,同僚的排斥,每天都會收獲許多或是戲謔,或是悲憐,若不是萬國聯(lián)盟上代表燕國摘得桂冠,說不定此時她早已不在軍中。
其實那時她沒有想過要叛逃出燕國,她答應(yīng)秦風(fēng)的合作不過是為了出一口氣,是帶著報復(fù)性發(fā)泄般的瘋狂,因為她要在這個渾濁的世界里發(fā)出自己的聲音。
而且這一天她忍很久了,而這極為的漫長的一天,是從她成年那一天就開始了。
似乎她的存在就是為了這一天,不管這一天結(jié)果有沒有意義,但是她所有經(jīng)歷的就好像昨天剛剛發(fā)生一樣。
從家里到軍營,繼而從軍營到朝堂,從朝堂回到身邊,最后從身邊回到自己,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她忍讓過,退過,憤怒過,心酸過,艱難的掙扎著,就像是離家的老狗孤獨而寂寞的流浪在無邊無際的荒野中。
這一次合作本來不會覺得成功,畢竟兩萬對十幾萬,又是攻城戰(zhàn),幾乎沒有成功得可能性,如果手里沒有十幾倍兵力想也不用想。
可是事情出乎意外的順利,同時也后悔無比,因為一時的沖動不僅鐵龍城所屬損失慘重,更是為自己的愧疚慚愧,畢竟死的都是她自己的國人,那時候她曾經(jīng)有機(jī)會殺了秦風(fēng),依舊可以回頭。
兵戰(zhàn)兇危,主將猶豫不決,乃是大忌。
何況是用兵的關(guān)鍵時刻,不惑飛煙不是雛,這個道理更是明白,本不該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可一步錯步步錯,正是因為有了以前種種的鋪墊,才走到到了今天這一步,究竟說秦風(fēng)中間所起到的作用,那更是無稽之談,僅憑一張三寸不爛之舌是很難促使不惑飛煙下定決心的,起到作用的還是她當(dāng)時所處環(huán)境,不是她內(nèi)心如此想,要如此做,而是被逼的沒有辦法,如果不是秦風(fēng)她可能就真的死在水牢里。
所以那時候她即便有機(jī)會殺死秦風(fēng),但是也不會動手,因為從人性角度來說,秦風(fēng)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她的救命恩人。
沒有水牢的金蟬脫困,那會有今天,如果不是被真的壓抑的狠了,也不會向鐵龍城發(fā)起這報復(fù)性的恐怖一擊。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因為鐵龍壁這個人,在她心中所有人都比不上鐵龍壁,包括燕皇在內(nèi),如果燕皇的繼承人搞投票,她一定第一個站出來選鐵龍壁。
她想的很簡單,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已經(jīng)沒有回頭的可能,那還猶豫什么。那時候她唯一想的不是這次合作的勝利,而是如何能讓鐵龍壁安全的脫身,那時候她真是有種輸了她輸了全世界的感覺。
所以可以想到當(dāng)鐵龍壁垂死重傷的時候她的心情,就像是老天奪走了她心愛的東西,她恨不得以身代替,拔出手里的寶劍殺光所有的人,恨不得與全世界為敵,與老天為敵。
也能想到鐵龍壁從死到生的這一段不惑飛煙是如何挺過來的!
就像是極度狹窄的空間里,連呼吸一口都是艱難的,而且這個空間隨時隨地都會坍塌,就是在四個不斷擠壓她生存空間的黑暗了,她甚至能聞到了來自地獄幽冥的尸體的腐爛氣息。
她每時每刻就守護(hù)在鐵龍壁的身邊,衣不解帶的寸步不離,所以你更能想象得到,鐵龍壁突然睜開眼睛的那一刻。
那些時候她的心高高提著,但是當(dāng)鐵龍壁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顆高懸的心這才放下來。
那些時候她總是以淚洗面,但是當(dāng)鐵龍壁喉嚨里發(fā)出嘶啞的聲音的時候,她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
那睜開的眼睛,嘶啞的聲音,瞬間如種子一樣落在她心里,下一刻就破殼而出,最后開花結(jié)果。
她深吸口氣,就像是打開的門,門外吹來的風(fēng)瞬間就將她心里的陰霾吹散一空,身體外空間破裂四面八方,她就是自由自在的流云,就是微微浮動的清風(fēng),就是潺潺得流水,就是飛舞的精靈,就是盛開的花朵。
只是這一切還沒有等她來得及消化,鐵龍壁就用一雙筷子果斷而理智的了結(jié)了自己的一生,而她就像是是瀕臨死亡又偶然獲得新生的溺水者,像是老天開的玩笑,只是期望而留戀的看了眼,隨后陷入黑暗。
永世孤寂的黑暗……則清注在這三劍里,不多不少剛好三劍,一劍刺碎了秦風(fēng)戴在頭上,來自不惑飛煙自己的頭盔,第二劍砍在秦風(fēng)的肩膀上,深可見骨!
最要命的是第三劍,幾乎是朝著秦風(fēng)心臟刺了過去,不惑飛煙摔倒在地的時候,纏著紋飾的劍柄依舊在秦風(fēng)身體里,不過此時紋飾上已經(jīng)染上一層斑駁的紅色,秦風(fēng)滾燙而鮮活的血漿不斷的從劍與肉體的結(jié)合部位汩汩流出。
“你這個瘋女人倒地想要如何?”
羋勝紅著一雙眼睛,一邊將不惑飛煙提起來又狠狠地扔出去,他有一萬種理由讓不惑飛煙死,但同時他也有一萬種理由說服自己,不惑飛煙不能死。
因為有些事情根本就說不清楚誰對誰錯,而且也不是追究不惑飛煙責(zé)任的時候,羋勝第一反應(yīng)就是救人。
不過該說的話還要說的,所以等重重地一聲傳來,羋勝才冷冷開口道:“不惑飛煙,我知道你心中有恨,畢竟你一個弱女子遇到這樣的事情有這樣的反應(yīng)也是情理之中,你覺得是公子害得你有國難報,有家難回,更是害得你叔叔鐵龍壁身首異處……
也罷!也罷!就當(dāng)真是如此,既然公子有了決斷,我等自然按照公子的吩咐做事,不管公子接下來如何,咱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