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楚幻云一直等著齊宸雪的消息，一等就等到了將近年關(guān)。

大晉的年過得格外熱鬧，從十一月中旬就開始準備著了。

而此刻，齊宸雪被鄭克淵帶著一步步走在荒山野嶺。

“不知道淵表哥要帶雪兒去哪？”齊宸雪抱著齊君瑞，輕輕地拍打著，神色淡然，但腳上一步?jīng)]停。

鄭克淵沒有說話，只是慢了幾步，等著齊宸雪。

“淵表哥也真是的，一點消息都不透露給雪兒。雪兒很感激當日淵表哥的救命之恩，可淵表哥不用這樣戲耍雪兒吧？那天雪兒清醒后還沒多久呢，就拉著雪兒來這，算起來咱們在附近的山頭轉(zhuǎn)了有兩個月了，不知道淵表哥到底再找什么東西？”

齊宸雪心中十分擔(dān)心楚幻云，可是被鄭克淵盯著她又不敢給楚幻云遞什么消息，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禱楚幻云不為自己擔(dān)憂。

又一個月過去了。

這是周毓婷嫁到王府之后的第二個春節(jié)，一直忙活到大年三十也沒能休息一天。年前她為鄭克淵生下一個女兒之后，身子越發(fā)不好了，鄭克淵卻是半點消息也沒有，她就只能一個人呆在王府里，一天也有無數(shù)的名門夫人上前來送禮或者拜年。到了年三十那天，她只能和一群下人一起吃團圓飯。好在這些日子豐月能時不時來王府陪她坐一會兒，讓她不至于胡思亂想。

周毓婷抱著女兒，感覺又困了，就去睡了。

同樣是這一夜，朝堂上春風(fēng)得意的新秀華明陽去書房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你是說華公子現(xiàn)在人就在書房？”后罩房里寧玉雅面露喜色地詢問站在一旁的小丫頭。那小丫頭才七八歲年紀，還沒有留頭。聽說是準備日后侍候華明陽的，小丫頭點頭如搗蒜道：“奴婢看見小廚房的王大嬸做了幾道菜送去書房了，說是書房里有好幾位同朝的大人在，是夫人吩咐做好了送過去的！”

“那些大人什么時候走？”

“就快了，這天色也不早了，已經(jīng)有幾位大人告辭了。”

自寧玉雅存了要利用華明陽的心思后，就喬裝打扮混進了華國公府，此刻，她感覺簡直就是一個天賜的良機擺到了面前。

“你做得很好，再看到聽到什么都要及時來告訴我！這些都是賞你的！”她抓了一把銅板塞給小丫頭。小丫頭歡天喜地地去了，寧玉雅則跑回到屋里，將往日里華貴的衣服一件件全都找了出來。

往日里她還是京都貴女，還是楚王妃的時候，從來不短這些穿的，只是父母，兄弟，丈夫一個個都離她而去之后，她也過上了這樣精打細算的日子。她描眉畫眼，細細打扮了一番，一咬牙挑了一件大紅色夾衣穿在身上。冬天的棉服太厚太臃腫，穿成那樣，就算能見到華明陽也未必就能吸引他的目光。為了報仇雪恨，寧玉雅豁出去了！她先到廚房里取了些現(xiàn)做的點心，因為她現(xiàn)在的身份是華明月身邊的一等大丫鬟，平日里在府里也是有幾分體面的。到了廚房也是眾人巴結(jié)，要了幾樣玫瑰酥、桂花糕之類的點心也無人敢問她是拿給誰吃的。

寧玉雅用食盒提著，一徑到了書房。守門的婆子聽說是大小姐叫她給公子送夜宵的，也沒多想，也就放她過去了。倒是見她穿得單薄，在寒風(fēng)中微微發(fā)抖，心里略略奇怪。吃完了飯，席面撤下去，眾人又對學(xué)問上的事再爭議了片刻，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交更時分了。華明陽看了眼天色，道：“時候也不早了，今日與諸位交談也是酣暢淋漓，今日過節(jié)，各位大人且請回府歇息，咱們該日再議，到時候華某必掃榻以待。”

眾人紛紛起身，抱拳道：“如此我等就不耽擱華丞相歇息了，告辭！”

華明陽笑著將他們送出府門。回到書房本來再看一會書就去休息，結(jié)果身邊的小廝就過來回報：“外頭有個大小姐身邊的大丫頭，說是給您送……送點心來了！”

小廝的臉色極其古怪，華明陽聲調(diào)微揚：“給我送點心？”他小時候是挺愛吃點心的，不過大了之后他就不在晚餐之后吃點心了，他和姐姐關(guān)系不錯，他姐姐也了解他的日常習(xí)性，最是知道他的，怎么可能這個時候給他送什么點心。也不知道什么人這么大膽竟然打著他姐姐的旗號跑到書房生事，華明陽聲音就變得極度清冷：“她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晚晴！”

寧玉雅再外頭站了這大半天，凍得嘴唇都發(fā)紫了，心里正在哀嘆要是華明陽再不叫她進去，她就要凍死了。正在此時，看見兩個小廝前面提著燈籠開路。華明陽已經(jīng)龍行虎步從書房里走出來了。怎么沒叫她進去？寧玉雅一時又是興奮又是緊張，來不及多想就邁步走上前去，一旁的小廝要攔著，被華明陽辰一個眼神制止了。若不如此，她想近華明陽的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寧玉雅待走近了，才躬身施禮道：“奴婢晚晴見過公子！大小姐知道公子辛苦，就叫奴婢帶了些點心過來……”

這話本來應(yīng)該說得柔滑綿軟，勾魂蕩魄，為了接近華明陽，她平日里悄悄背著人不知練過多少次了，可是到了真正該當說的時候，她卻不由自主地說得抖抖索索語不成句。

華明陽不說話，就那么淡淡地看著她，寧玉雅就覺得周圍的空氣像是凝結(jié)了一樣，她連呼吸都不順暢了。華明陽淡淡說了一句：“抬起頭來！”

寧玉雅心里一喜，趕緊抬頭，就看見男人一雙銳利驚人的眼睛正在逼視著她，她從沒這么近距離的看過華明陽的臉。只覺得他劍眉星目，英俊得令人窒息，尤其那股子陽剛冷峻的氣質(zhì)，讓他比往日更多了幾分魅力。

寧玉雅終于知道，當初那個沒心沒肺愛鬧事的華明陽已經(jīng)回不去了，也許他是天生的政治家，在朝堂不過短短三個月，就已經(jīng)學(xué)會了沉瀲。

華明陽看著寧玉雅此刻平淡無奇的面容，只覺得那雙眼睛似曾相識。華明陽帶著寧玉雅進了書房，吩咐道：“除了晚晴，你們都下去吧。”

“公子……”寧玉雅喚了一聲。

華明陽笑道：“晚晴如今的神韻，倒是像極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