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月，多謝，多謝你這些日子能來陪我。”周毓婷哽咽道。

豐月羞赧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身子弱，沒幾個朋友，平時也不怎么出門，如果不來陪著姐姐，我自己也悶得慌呢。”

周毓婷雖說沒有一雙察言觀色的火眼金睛，但她不是什么都察覺不到的人。豐月從一進來坐下來，臉上雖然堆著笑，可那笑十分勉強。

難道豐月出什么事了？

周毓婷朝著身邊的婢女使了一個眼色。婢女會意，屈膝行禮之后帶著帶著其他人就下去了。

“這里沒有外人，豐月姑娘就不用客氣了，我拿你當妹妹，我看你臉色不大好，你要是有什么難處不妨直說！”

“那里有什么事，只是聽哥哥說我們馬上要走了，心里放心不下姐姐。”

“豐神醫要走？”周毓婷吃驚道。她原以為豐原是依附臨江王府的，沒想到他竟然對臨江王府的一切毫不留戀地要走。

“你們要去哪兒？什么時候走？”周毓婷急忙問了幾句。

“瞧姐姐急得，”豐月打趣道，“我自然是不放心姐姐的，要走也得等姐姐出了月子再走不是。”

周毓婷靠在榻上的大枕上，如今她肚子太大了，坐著都十分不得勁，除了每天的按時走幾步，一般就或躺或坐在榻上。

要說鄭克淵還真不是個好丈夫，出去這么久一點消息都沒有，根本就不知道回來陪著周毓婷。

幸好，現在有豐原和豐月在。

“雖然殿下沒有回來，但姐姐要好好照顧自己。”豐月補充了一句。

“是啊。雖然殿下還沒回來但好在這府里有大嬤嬤，有于總管，都是再妥帖不過的。請的穩婆們都是有經驗的，要是快生了，她們肯定提前就知道了的。”她說的這些自己當然都懂，只不過心里到底還是不放心。這一胎得來的太難，周毓婷不準許自己的孩兒發生一點兒意外。

看她這么緊張，豐月心中好受不少。她可是知道周毓婷預產期已經過了好些天了，但是那肚子里的那團就好像是打算長住了一樣，就是不發動。豐原這些日子甚至一天三趟過來把脈，每一次都安慰生孩子這種事也是因人而異，無事無事，周毓婷也拼命安慰自己沒事沒事。

但周毓婷心里并不平靜，反而擔心得要死。有時候晚上自己輾轉反側，過了子時還沒有睡著。守夜的丫鬟本來都睡著了，又被她翻身的聲音驚醒了。自從她到了預產期，身邊伺候著的人就睡得就十分不踏實，但凡有個風吹草動的，立刻就醒了，生怕自己主子有個什么閃失。就和當兵打仗那些人枕戈待旦一般。

兩人一直說說笑笑到了下午，周毓婷留了豐月用晚膳。

吃完了飯小歇了一會兒，豐月陪著周毓婷在院子里散步，看著周毓婷那大的嚇人的肚子問：“既然哥哥沒說，那穩婆有沒有說姐姐什么時候能生？”

“穩婆說很快就生了！”周毓婷有些無奈地苦笑。這幾天穩婆天天摸她的肚子確定胎位，每次問都是快要生了，周毓婷聽多了也就沒有什么感覺了。反正她這一胎懷得也就這樣了，豐神醫說孩子沒事就好，她一個人受點苦不算什么。

豐月就寬慰她：“姐姐也不用急，我也聽那些老婆婆說過：生孩子嘛，有人生得早，有人生得晚，這也要看緣分！生太早了孩子沒有長足也不好！”這勸慰的話周毓婷身邊的老嬤嬤也說過，她聽得耳朵都長繭子了，豐月把這差不多的話再說一遍，她也還是笑著贊同。

正月還是飄雪的季節，但魯地春天來得早，這時氣候已然漸漸回暖，沒有了冬日里那徹骨的寒反倒帶著微微的涼。現在又正是傍晚時分，風里帶著泥土與草木的清甜味，周毓婷忽然性質大發，“豐月姑娘，不如咱們去后花園轉一圈吧！前一陣子我去看時都有幾根新芽了，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一想著她就有點心癢癢，實在是被圈在屋里太久了。豐月就笑道：“姐姐現在這個樣子，還是老老實實在這里呆著吧，還怎么想著去后花園。”

臨江王府的面積可是很大的，不是說去后花園抬腳就到了。從這里過去，走路大概得走上小半個時辰，坐車也得一刻鐘。周毓婷這么長的日子一直被圈在自己的院子里哪里也不叫去早就憋得眼睛都冒火了，這個念頭一起來就遏制不住了。

“反正一時半會也不會生，咱們過去轉轉。”說罷就拉住豐月的手：“走吧，天晚了也沒事兒，我今兒留你住王府里好了。”

等嬤嬤安排妥當終于要出發時，已經過去小半個時辰了。周毓婷走出正院大門的時候，看見后邊那一條長長的尾巴。

豐月扶著她，出了門走了沒兩步，周毓婷忽然臉色一變：“等，等一會兒！”

豐月吃了一驚，連忙道：“怎么了？”

“我，我好像肚子開始疼了！”

“難道是要生了？”豐月的聲音有些發顫。倒是周毓婷身邊的大嬤嬤這樣的事兒見得多了，比豐月穩重得多。穩婆就在后邊的隊伍里，她叫了穩婆過來：“快看看，是不是發動了？”三個穩婆分開眾人走上前來，其中一個伸手摸了摸雨瀾的肚子，又和其他兩個商量了幾句，肯定地道：“應該是發動了！”

周毓婷聽到這句話反而放松了下來，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這段時間她實在等得太焦慮了。

大嬤嬤看大家臉色都是煞白，忍不住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把王妃扶進產室去。”

豐月和幾個丫鬟架著她往回走，大嬤嬤就安排小丫鬟叫人去請了豐原進來，用不用的上先不說，反正要隨時候命。

豐原作為一個大夫十分地盡責，一聽周毓婷說發動了，提著藥箱就跑了過來，大嬤嬤看見他，只有一句話“待命”，說完就走了。小丫鬟就將他請到了西廂房休息。

等周毓婷稀里糊涂地被扶著進了產房，房里每天都有專人打掃，新的鋪蓋被褥帳子早就換上了，周毓婷剛躺下這時候疼痛一波波襲來，她的腦袋上都是汗。

其中一個穩婆在床榻邊上坐下，對周毓婷說道：“王妃，您攢著點兒勁兒，等會疼也別大聲喊，要不等您生的時候該沒力氣了。”

周毓婷咬牙點了點頭，一雙眼中似乎已經下了什么決心。

豐月還是云英未嫁，自然不適合進產房。聽到豐原來了，就去了西廂房。

她甜甜地叫了一聲：“哥哥！”

豐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就這么想一她的命？”

“只有她死了，我才有機會。我知道自己生不了，但我能留下那個孩子已經是對她的仁慈了。”豐月咳了一聲，美眸中多了一絲憤恨。

“呵！”豐原諷刺地笑了一聲，“豐月，你可知道活人永遠贏不了死人的。”

豐月的臉色不由得蒼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