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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絕塞狼煙西遼傳奇

章一百五受創

此番西行而去,放眼四顧全是蒼茫戈壁,和先前也米里一帶的草原風景完全不同。這時,回鶻國送上的駱駝起到很大作用,遼軍消耗的糧食較少。

幾日后,大軍正在行進,前面忽然煙塵滾滾,耶律大石得到的不是耶律燕山等占據安西,大破敵軍的消息,迎面而來的卻是敗退的大遼兵馬。大石感到十分意外,叫過燕山責問究竟怎么回事。

耶律燕山一身戎裝,手托兜鍪,單膝跪地請罪。按照先前約定,他作為先鋒大將領兵經安西回鶻地面前往黑汗國的東部,朝首府可什哈爾進發。但是,黑汗軍隊突然不知怎地在夜間沖出來截殺他們,遼軍一直都在荒漠中趕路,十分疲憊猝不及防,一夜戰斗下來就損失差不多兩千人。

耶律大石聽了有些惱怒,想下令繼續進軍。李天晟見大軍還未能完全適應長時間在西域沙漠戈壁間行動,加上已經遭遇敗績,軍心士氣頗為不佳,急忙勸說:“且慢,大王,敵人多半還會追擊,我軍初到這里,勞師襲遠,深入險境,若要硬拼于我不利。”大石陰沉地轉過臉來:“那么,你的意思是要這么退回也米里?我大遼軍威何在?”

李天晟環顧蕭斡里剌、燕山、松山等將領:“非也,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可以留下一些回鶻軍士充當眼線,入黑汗國探明消息,我們姑且退到安西,然后整軍再戰,定能成功。”大石聽了沒有吭聲,又接著問了一下黑汗人作戰實力如何,燕山道:“他們出擊的約有數千人,多為騎兵和駱駝兵,使用大食鑌鐵軍刀,力量著實不弱。”大石聽到駱駝兵,點頭道:“這么說確實不可輕視,退軍安西也是在回鶻的地界,且我們糧餉不足,難以持久,不如先回師也米里吧。”李天晟點頭道:“大王所慮極是,待我們探明黑汗國情況,再做計較。”

回師行程非止一日,待靠近和州約兩日行程時,沙漠中遠處彌漫黑云,喊聲大作,沙塵蔽天。遼軍前驅主將耶律松山急忙整軍,卻是回鶻軍近萬人呼嘯著沖殺而來!由于長途跋涉,遼軍仍舊沒有防備,松山挺槍沖鋒,領軍迎戰,后面大石和李天晟得到消息,也揮軍擺開陣勢。蕭突迭率領后軍也發現有數千回鶻兵包圍上來,一時間和州城外的大漠中遮天蔽日,猶如布滿烏云!馬匹人影在莽莽荒原中來回奔走,刀劍交錯,殺聲四起。

原來,回鶻國的阿廝蘭汗畢勒哥盡管對耶律大石恭敬萬分,但想起要這般稱臣供奉,心中并不那么情愿。自從送走遼軍之后,就暗中派出哨兵一路打探他們前往可什哈爾的動靜。不消幾日就得知遼兵剛進入喀喇汗國就被突襲打敗,大軍撤回還會經過和州,因此,畢勒哥與王子貝葉失摩商議,竟然不顧宰相溫拖的反對,決心趁此機會傾盡全力截殺遼軍,擺脫稱臣納貢的屈辱。果然,耶律大石經過長途行軍,又勞而無功,不僅下屬將士人人疲憊,而且斗志也大大減弱。原本一些遼軍還想著再次經過回鶻國時,定然會如先前一般有人犒勞大軍,水酒佳肴伺候。哪知道迎接他們的居然會是一番生死搏殺!此次和州回鶻幾乎傾盡國力,調動萬余精銳分兩翼包抄遼軍,當真給耶律大石一個大大的意外。

耶律松山的前部人馬戰斗力早已削弱,且損失不少,和以逸待勞的回鶻軍交手,遼軍迅速敗退。大石的主力人馬雖然沒有損失,但來回奔走也勞累不堪,這一番倉促迎戰也討不到任何便宜。大黃室韋部頭領撒八帶著本部人馬前往接應松山,沖擊上去,眼見松山手下已經陣型大亂,叫道:“松山詳穩,快后撤,這里交給我!”撒八掄著大刀,對回鶻大軍左右砍殺。松山帶著數百精騎漸漸退卻,哪知道撒八引軍沖擊很快陷入回鶻軍中,后援被斬斷,回鶻兵拋出套繩,將撒八拉扯下馬來!

耶律大石和李天晟在中軍督戰,示意大軍沖突出去,盡快往北撤離和州。蕭突迭回到陣前,示意李天晟護著大石先走。大石眼見回鶻軍居然占了上風,咬牙咒罵道:“畢勒哥這個反復小人,膽敢對我大遼如此無禮,有種他親自來較量一番,我定要將他碎尸萬段!”李天晟道:“大王,此仇可來日再報,眼下不要意氣用事……”

遠處陣中一個回鶻將領覷準耶律大石,偷偷張弓射出一支冷箭。大石正在氣頭上沒有提防,李天晟慌忙推開大石擋了一箭,正中肩膀。大石回頭看了怒喝:“混賬!這個賊子……”遠處梅里急部頭領何栗突迭大叫:“大王,我去將這家伙擒來,大王與軍師快走!”何栗突迭扭頭領著一隊人馬沖了過去。

大石兜馬到李天晟身邊,道:“李兄弟,你的傷勢……”李天晟在馬鞍上翻身起來,捂著傷口道:“不妨事,大王,我們快……快離開……”大石望著何栗突迭和那回鶻將領交手,旁邊遼兵抵抗甚為艱難,很多遼軍士卒紛紛落馬,死傷越來越多。大石咬牙切齒,忍著怒氣保護李天晟領兵沖殺出來,遼兵大部耶律術薛、蕭迪里等也早早北撤。

何栗突迭見大石領著大軍離開,也打算撤離,前面回鶻兵掩殺過來,何栗突迭身邊十余人都被圍困,左沖又突未能打開局面。那將領忽然扔出絆馬索,何栗突迭翻身落馬也被擒住。這一戰遼軍又折損了兩千余人馬,而且撒八和何栗突迭兩個番部酋長被俘虜,可以說是耶律大石自立以來遇到最大敗仗。

畢勒哥在和州城中得知消息,驚得喜出望外,招呼侍女滿滿斟上葡萄美酒,一口氣喝了三大盅。宰相溫拖與樞密使曹里弗在殿外聽聞連連搖頭,畢勒哥端著酒盅出來,見兩位大臣神情古怪,忽然想到,此次雖然獲勝,但并沒有完全打敗耶律大石,若他們撤回也米里,定然隨時可能復仇,一想到這個后果,先前的歡喜頓時如遠處的沙塵一樣漸漸消散,手里慶賀的美酒也頓時變作澆愁之用。

溫拖沉吟片刻,起初他并不贊同畢勒哥倒戈打擊遼軍,但沒想到回鶻兵馬居然可以打敗遼軍,見畢勒哥如今十分得意,思忖決不可再逆著他心意說話,想了一想走到他身邊道:“恭喜吾王英明決斷,我軍大獲全勝!”畢勒哥仰著頭喝了一大口酒,“行了,你先前不是勸阻我不要出擊,眼下雖然取得大勝,但并沒當真解除契丹的威脅,只怕……還留下了后患啊。”

溫拖望著一旁曹里弗,捋了捋卷卷的胡須,眼睛一轉,“這個……臣倒想到一個法子。”畢勒哥見他身邊有些侍女,張望一下,命曹里弗支開回廊前的人,留下他來:“什么法子,你且說說看。”溫拖道:“這些契丹人本來是被漠北以東的女真大金國打敗后,輾轉流落到我們這塞外的大漠,如今,我們手上俘獲有兩個契丹大將和數十個將校士卒。以臣下之見,汗王,不如我們將這批契丹俘虜獻給那稱霸中原的大金國,就此結好他們,托名為宗主。據說,大金國一直都在四處討伐契丹余部……我們如果得到大金國的友好相待,到時,我想契丹人未必再敢輕易對我們不利。”

畢勒哥聽了連連點頭:“嗯,你說的不錯,這的確是一個擺脫眼前困境的辦法,正合吾意。不過,那個什么大金國遠在中原契丹的東邊,離我和州何止萬里……漢人有句話叫‘遠方的什么水不能近喝’,他們又怎么能夠對我們提供幫助,真要是遇到襲擊,如何來援救?嗨……”說著不禁搖頭嘆氣。

樞密使曹里弗看了看畢勒哥,連忙輕聲道:“汗王,漢人這話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畢勒哥扭頭盯了他一眼:“廢話,不能近喝的水不就是解不了渴嘛,這我自然知道。這什么大金國,我們從未打過交道,會不會難以取信?顧不了那么多,眼下也只好試一試。那么溫拖,我就命你去辦理這事,你多派一些人馬押送俘虜,再備上一些我們的絲綢,還有于闐等地的珠寶等物,中原人向來是喜歡的,以此結納大金國,想必此去至少也得半年,務必一定要取得大金國的結盟。”溫拖行禮拜謝,領旨下去安排部署。

耶律大石和李天晟領著殘余的萬余名遼軍經過數日退回也米里。

此時,也米里的城池宮殿經過各部百姓齊心協力,大體輪廓與宮殿形制已經初步顯現,大石讓李天晟先去休養箭傷,自己巡視一圈才回到城中。蕭查剌阿不等守將見大石和眾將臉色喜憂參半,已經知道此去近三個月,想不到會是如此收場,只好閉口不再多言。

和運超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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