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受傷的名目夜浩軟磨硬泡的把沈若依留在了東宮,開始幾天沈若依被夜浩纏著,喂粥喂藥不說,還伺候著更衣凈臉,半個月過去了,夜浩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沈若依便想要出宮回榮國公府,偏偏夜浩不讓,沈若依沒辦法,卻也不想如他的意,于是沈若依帶著丫鬟回了自己的寢宮‘流云殿’。
前腳剛進殿,后腳晉王就來了,沈若依大概能猜到晉王為何而來,吩咐丫鬟先去招待著,自己則往內殿而去,簡單的梳洗,更衣過后,才緩緩走了出來徑直往上首的位子而去,待坐下后,丫鬟奉上茶,沈若依端起來輕輕呡了一小口,優(yōu)雅的放回手邊的桌上。
“三皇兄這個大忙人今日怎么得空來我流云殿了。”沈若依含笑著狀似無意的問道。
晉王勾唇一笑,道:“寶慧妹妹就別打趣為兄了,妹妹聰慧,想必今日為兄所謂何來妹妹心中是有數(shù)的,為兄也不繞彎子。”晉王放下說理的茶,站起身了,拱手頷首一禮,道:“懇求妹妹幫忙,為兄必定感激不盡。”
沈若依幫站起身來,快步走下去,親自扶起晉王,道:“三皇兄快起來,我們坐下說。”
晉王看著沈若依,心中無奈,卻也只能答應,回身坐回原來的位子,沈若依也坐了回去,慢慢悠悠的說:“三皇兄,你今日所求之事妹妹我也略有耳聞,不是妹妹不幫,而是妹妹我真的無能為力,這事的關鍵有三,其一是表姐的心意;其二是三皇兄你的自己;最后是容妃娘娘,無論那一件,都是妹妹力所不及的。”
聽到此處晉王臉色大變,來之前就已經(jīng)料想到不會太順利,想著只要他放下身段,沈若依就算不愿,面上也不會太過直接駁了他的面子,卻沒想到沈若依會直接拒絕,但晉王心里清楚,這件事只能找沈若依幫忙,但沈若依的話卻也讓他瞬間醒悟,這些日子他的心里全是寧玉柔,想的自然也是如何能得到寧玉柔,卻忽略了其他。
沈若依說得對,寧玉柔的心意要他自己去爭取,而要打動寧玉柔,首先是自己的立場,他若是還要繼續(xù)與夜浩爭,以寧與柔的性子,就算對他有心也會斷然拒絕,就算他愿意放棄,可他還得估計他的母妃,這些年,他母妃對那個位子有多熱衷,他不是不知道,反而為了母妃費心籌謀。
其實,他并不喜歡那個位子,甚至對那個危害還很厭惡,他去爭,去算計,一則是為了母妃,二則是他嫉妒夜浩。從小夜浩就樣樣都比他好,有真心疼愛他的母后,有敬重關心他的親弟弟,該有個活潑可愛的未婚妻,而他呢?母妃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去爭皇位,他的學習,愛好,所有的一切都與皇位有關,就連他生病了他母妃也要拿此來謀劃一番。
記得小時候他算計福王落水,夜浩為了救福王,自己落了水,也因此發(fā)了高熱,那是還是雅妃的皇后就守在夜浩的床邊,親自照顧,沒有驚動皇上,太后,只是遣了侍女請了太醫(yī),還宣稱是給身邊的侍女請的太醫(yī),直到夜浩病愈后,皇上和太后才直到這件事。
晉王想,若是他母妃,想必早就鬧得人盡皆知不說,還借此陰謀算計一番,夜浩看著冷漠,但卻擁有很多人的關愛,而他卻什么多沒有,自己的母妃不疼,甚至連前些年父皇對他的那些疼愛也都是在父皇不明真像下給錯的,而那些也都是夜浩的。
他不甘心。
為何夜浩可以擁有那么多而他卻沒有?
他不貪心,只是想要有一個人真心實意的關心他,愛著他,陪著他,可是,就這是這么一個小小的愿望卻也得不到。
這些年,他強迫自己去習慣,硬逼著自己不去想要得到這些虛無的東西,他自我催眠的告訴自己,只要坐上那個高高在上的位子,他就可以得到一些想要得到的,他也為此那么做著,他早朝中的地位越來越高,支持他的朝臣也越來越多,對他阿諛奉承的人比比皆是,可他的內心卻非常清楚,這些人不過是礙于他的權勢地位,并非真心。
反觀夜浩,離京八年,沈家三兄弟盡心輔佐,福王入朝幫襯,就連沈若依也為其招攬人才,如此的傾心相待怎叫他不嫉妒?
本以為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讓他執(zhí)著,奈何他卻遇上了寧玉柔,那個溫婉而倔強的女子,他第一次有了想要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她的沖動,他設計了各種巧遇,其目的就是為了能走近她,與她說上兩句無關痛癢的話,她的一個笑顏,一句寒暄似的的關心,也能讓他歡喜很久。
不知從何時開始,寧玉柔已經(jīng)走進他的心里,影響著他的思緒,也是在那一刻,他才意識到他這是愛上寧玉柔了,這讓他驚訝,慌張,甚至是不知所措,他把自己關在書房半個月,理智和情感的拔河賽,最后以情感獲勝而結束,走出書房時,心里唯一的念頭就是他要娶寧玉柔。
感情的美好卻讓他忽視了現(xiàn)實的殘酷,他忘記了寧玉柔是沈若依的表姐,更是夜浩的表妹,他忘記了他與夜浩都在爭奪那個位子,他更忘記了他還有一個看中權勢地位的母妃。他可以放棄那個位子,他也相信只要他放棄,夜浩不會為難于他,可他母妃呢?她會愿意為了他這個兒子的幸福放棄多年的執(zhí)著嗎?
他母妃就像一座大山壓的他喘不過氣來,更是橫在他與寧玉柔之間那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想到這里,晉王面如死灰,整個人似乎都失去了生氣,晉王艱難的站起身來,踉蹌兩步,落寞的離開了流云殿,沈若依看著晉王的背影,心下不忍,張口想要叫住晉王,最后卻還是沒有叫出聲來。
這件事說難不難,說簡單也簡單,關鍵在容妃,但沈若依知道,以容妃的性子不會那么容易就妥協(xié),沈若依自然有辦法,但她的身份尷尬,若是下手重了,恐晉王將來責怪于她,下手輕了,容妃沒得到深刻的教訓,將來必會為難寧玉柔,所以這事只能晉王自己籌謀。
晉王這邊八字還沒一撇,但沈若依卻不喜歡被動的等待別人決定一切,再則寧玉柔對晉王是個什么想法都還不知道,若是上心,等晉王些時日也沒什么,可若是沒動那心思,剛好趁著這些日子相看好,把親事定下來,不然,以晉王那勢在必得的模樣,待晉王解決了容妃這里,必會日日去糾纏。
俗話說‘烈女怕纏郎’,就算寧玉柔心志再堅,也敵不過晉王的一片真心和這滿心的癡心,單看晉王這個人,不管是樣貌還是才華,那可都是京都城中上佳的夫婿人選,即使如此,沈若依還是覺得這件事得做好兩手準備。
也不管夜浩的生氣,吩咐丫鬟收拾了東西,直接去了皇后的寢宮,與皇后告辭后直接出了皇宮,回到榮國公府,沈若依還來不及休息,先讓丫鬟去廉郡王府給寧玉柔遞去拜帖,寧玉柔是聰明人,大概已經(jīng)猜出沈若依找她所為何事,含笑著寫了回帖。
第二日,沈若依早早起來,用過早膳后,去給長輩們請了安,并稟告了要去廉郡王府的事,得到長輩的們的準許,沈若依便帶著丫鬟坐上馬車出府去了。
按說以現(xiàn)在沈若依的身份并不用去請安,反而是府里的人要前去給她請安,但沈若依孝順,覺得不管自己處在何種位子,只要是在榮國公府內,她就只是榮國公府夫人六小姐,自然該是她去給長輩們請安,對于沈若依的這一舉動府里上至老太太,下至丫鬟小廝無不稱贊。
廉郡王從小就疼愛兩個妹妹,連帶著對兩個妹妹的子女也疼愛,特別是沈若依和秦珞璃兩個侄女,沈若依乖巧懂事,秦珞璃可愛活潑,在廉郡王看來都是最好的兒媳婦人選,可惜沈若依早早就被皇家定下了,廉郡王便把目光放在了秦珞璃的身上,這還沒來得及出手,就得到了秦珞璃被賜婚給福王的圣旨,這讓廉郡王那個悔恨啊!
為此,廉郡王在心里記恨上了皇家的人,前些日子,廉郡王知道晉王有意無意的尋機會接近自己的女兒時,廉郡王就不愿了,隱晦的敲打了女兒,又吩咐妻子看好女兒,但廉郡王也不是糊涂的人,他知道若是晉王真的對女兒上了心,就算他把女兒關在府里也是無用的,再則,就晉王的性子來看,但凡想要的不折手段也會得到。
對付晉王,廉郡王也是有手段的,可就怕壞了夜浩的大計。早在沈若依被賜婚給夜浩之時就被視為夜浩一黨,后來秦珞璃也被賜婚給夜浩的胞弟福王,為了兩個侄女,他這個舅舅也得幫著兩個侄女,所以,為了不壞大事,他才忍著按兵不動。
昨日沈若依遞來帖子,廉郡王就想問問沈若依是個什么想法,以便他接下來的行動。一早,廉郡王便攜妻子和嫡子,嫡女等候在大門處,以往沈若依雖然是公主,卻是以侄女的身份來廉郡王府,而現(xiàn)在,沈若依已經(jīng)是太子妃,就算他是舅舅也得親自來迎接,當然,他也知道沈若依對他們這些長輩很是敬重,更不會在意這些虛禮,但如今,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盯著,他們萬不能讓這些人抓到錯讓他們拿來大做文章。
沈若依的馬車緩緩而來,在廉郡王府大門處停下,廉郡王高興的走上前,拱手行禮,道:“臣等恭迎太子妃娘娘,娘娘千歲安康。”
沈若依伸手打簾探出身來,玉蘭趕緊伸手去扶,沈若依就著玉蘭的手優(yōu)雅的從馬車上走下來,上前扶起廉郡王,道:“快起來,舅舅這是作何?您是長輩,哪有長輩給晚輩行禮的道理?”
廉郡王慈愛的笑看著沈若依,道:“君臣之禮不可廢。”
沈若依嬌俏一笑,后退一步,福身道:“侄女若依見過舅舅,舅舅福安,見過舅母,舅母安康。”
廉郡王含笑著扶起沈若依,語帶責怪的說:“你這孩子。”
“舅舅不忘君臣之禮,同樣的,侄女也不能忘記人倫禮儀。”沈若依甜甜的笑著,廉郡王拿她沒辦法,無奈的搖搖頭,不再多說,沈若依知道她這舅舅這算是妥協(xié)了,又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表哥寧弘文也在,上前調侃兩句,這才與寧玉柔并肩跟在廉郡王夫妻身后走進王府。
老廉郡王與辰月長公主早在多年前把爵位傳給兒子之后,兩人就離開了京都,四處游玩,五年前,兩人終于累了,便選了江南定居,這次冊封皇后,接著又是冊立太子,而外孫女是早就定下的太子妃,他們作為外祖父和外祖母自然得回來。
兩位老人雖然常年不在京都,但對沈若依卻也是疼愛有加,每年沈若依的生辰,不管兩位老人身在何處,生辰的禮物都會送到沈若依的手上,途中若是看到有趣的玩意兒也會給沈若依捎回去,這次兩位老人難得回來,沈若依卻一直沒空熬好陪陪兩位外祖,沈若依自覺心中愧疚,這來了廉郡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見兩位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