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時間,凌非淵想不承認都不可能,對于蘇喬,他越來越患得患失,稍怕自己一個行差踏錯,蘇喬離自己而去。
關于孩子“打掉”的問題,是一個導火索,讓兩人的關系愈發的緊張。
就好像一根牛皮筋兒,使勁拉扯不肯放手的最終后果是,牛皮筋兒斷裂,兩敗俱傷。
他心里有火氣,發泄需要出口,這兩個無名小卒綁了龍歡歡,結果悲催的成了出氣筒。
他的命令下達,沒幾分鐘,廢舊倉庫外就傳來兩人求爺爺告奶奶的討饒聲。
費里解了歡歡的手腳上的繩子,又檢查了下她并沒有受傷,沒等凌非淵吩咐,自己電話聯系龍祁封的手下阿七,匯報營救進展。
龍歡歡跟凌非淵道謝,捂著耳朵聽不得那倆人殺豬般的聲音。
“差不多就得了,反正都招了,兄弟們打多了,手也疼啊。”
凌非淵屹立不動,面目清冷。
歡歡見凌非淵不為所動,又道:“給孩子和蘇喬積點德吧,出人命終歸不好。”
凌非淵:“……”
他聽了進去,吩咐手下停手。
兩個綁匪差點給龍歡歡跪了,多謝她的“仗義執言。”
就在剛剛的一分鐘前,倆人還以為,今兒個必定會被打死在這荒郊野外的廢棄倉庫里。
倆人感激涕零,把剛才招了的,自己知道的,全部招了出來。
費里按照倆人提供線索調查下來,甚感意外。
綁匪的最終目的不是綁龍歡歡索要巨額贖金,龍歡歡是躺槍的那個,而他們幕后主使的最終目的是蘇喬。
而且,很早之前,蘇喬第一次看房時遇到搶劫,兩個事件的主使者是同一個人。
蘇燕霞!!!
在監獄中,蘇喬的母親。
“少爺,要不要再查一查?”費里不可思議,同時很費解。
少奶奶的母親讓人綁架、搶劫自己的閨女,這是在鬧哪兒樣?
凌非淵搖頭。
他相信費里的能力,所以,不用再調查。
看來,他要會一會蘇喬的母親——蘇燕霞。
*
正值炎夏,但凌晨時分的監獄,卻是讓人感覺到一股逼人的冷意。
十年來,蘇燕霞第一次出來見人,見的是凌非淵。
隔著防護欄,凌非淵目光深邃,犀利如刀,掃向對面的中年婦女。
她的外貌與實際年齡不相符,頭發斑白,兩鬢如霜,只有那雙干凈的眼睛,與只有一小道魚尾紋的眼角,才能讓人看到她,不過是個不到五十的中年女子。
“錢哪來的?”凌非淵直言不諱,盡量收斂自己的強大鋒芒。
蘇燕霞微微含笑,“你不是應該問我,為什么嗎?”
對面坐著氣場強大,壓迫感十足的男人,蘇燕霞卻一點都不膽怯,泰然自作,仿佛對面坐著的是她看著長大的小輩。
凌非淵也跟著笑,卻沒開口說話。
沉默了幾秒鐘后,蘇燕霞開口。
“這么多年,你父母沒少給我錢。”
言下之意,綁架蘇喬,指使人搶劫蘇喬的錢,全部是凌非淵父母接濟她監獄生活的費用。
至于如何把消息傳出去,買兇,簡直太簡單了,監獄里往來人那么多,隨便給個探監的親戚點小費,事情自然就成了。
之前的那一次,凌非淵和費里都認為是什么專業集團所為,也都往哪個方向調查,卻忘了,還有這么一種可能在等他。
“年輕人,和我家喬喬結婚了嗎?”蘇燕霞問。
“結了。”
所以,他應該稱呼蘇燕霞岳母,可是,他叫不出來。
對面的女子,看上去,一點都不像鳳氏的人,無論是樣貌,還是氣質,一點都不像。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平凡到塵埃里的女子。
“誒,罪孽啊罪孽。離了吧。”蘇燕霞的眸子里愁容流淌,然后她閉上眼睛,在心里說。
“小姐啊小姐,我一切都有按照你的吩咐做,但是你說的要阻止小小姐和非龍氏的人結婚這件事,我終究是沒有辦到。”
當年鳳珮茵在彌留之際交代蘇燕霞,在蘇喬二十三歲這一年,一定要讓蘇喬嘗到急火攻心的滋味,用體內之火,燃燒她體內的鳳氏純血。鳳凰浴火重生,蘇喬體內的純血,浴火中才能重生,才能燒掉鳳珮茵下的血咒。
很可惜,那一次,蘇喬并沒有因為一個小小的搶劫而浴火攻心,反而遇到了鳳氏仇敵冷云天。
這一次的綁架,更簡單。
陰歷十五,月亮最圓最明亮,在這一天,取蘇喬眉心一點血,滴入眉心上一指天眼的位置,血咒就能破解,蘇喬原本的面目就能恢復。
只有恢復了蘇喬的容貌,她才能在四個月后出獄之時,帶蘇喬去見她的生父,給小姐,和死去的鳳氏族人報仇。
這么多年,她不見蘇喬,就是為了不想讓鳳氏的仇家發現她,從而給蘇喬帶來危險。
但是,沒想到,她躲著,卻沒能把小姐的遺言執行。
凌非淵來見她,她就已經知道,事情敗落,蘇喬恢復原本面目的機會可能失去了。
而且,凌家收養蘇喬,她一直以為是蘇喬的幸運,沒想到,凌家那樣的家世地位會同意自家的兒子娶蘇喬。
當年小姐說,不能讓蘇喬嫁給非龍氏姓氏的男子,必須在她長大后,帶她回蓉城,與龍氏命定的男子結婚。
什么命定,蘇燕霞冷笑。
命定的事情,又怎么會更改。
事已至此,她只能說,“希望,你別讓喬喬懷孕。”
懷孕后,蘇喬將因為溶血的問題,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懷孕的喜悅,與流產后的痛苦。
凌非淵的眉目舒冷:“她已經有快四個月的身孕了。”
蘇燕霞把后面所有關于懷孕后,蘇喬將承受的痛苦與折磨全部強壓著咽回肚子里。
當年的小姐,想到了這個可能性,所以她準備了一件東西。
蘇燕霞打報告,要來紙和筆,寫了兩行子。
獄警檢查沒有問題后,交給了凌非淵。
蘇燕霞便什么都不再說了,打報告離開。
凌非淵的目光落在紙條上,幽冷、沉思。
他收起紙條,凌晨一點,他和費里兩個人,驅車前往——寶山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