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令夕改,是漢靈帝的特色。
那日說立劉俊為諸君只是,只有漢靈帝與劉俊知曉。
不過自那日后,劉俊每日上朝,漢靈帝卻從未將此事公諸于世,劉俊也并未在意這些事情。
自己府中的事情還未處理,他無心顧忌其他事情。
而且立儲,真的有漢靈帝說的那么簡單?
何皇后不是好對付的,董太后更不好對付,以董太后現在對劉協的喜愛,漢靈帝的立儲之路大致會限于泥潭之中,別看劉協僅僅只有兩歲,他可是歷史上真正的皇帝。
而劉俊呢?
正史野史都沒有這個人的記載,可見并非天命之人,僅僅靠著一卷天書,就可以逆天改命嗎?
更何況天書這種東西,玄之又玄,劉俊本身是不信這些東西的,但自己靈魂穿越,傷勢頃刻復蘇,讓劉俊對這些東西與敬而遠之,不得不信。
因為這些可不是科學能夠解釋清楚的。
劉府,書房。
“殿下,劉喜被殺了。”
淳于瓊給劉俊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看來有人察覺了。”
“末將覺得有些奇怪,近日洛陽流言四起,皆說殿下受傷乃是宮中有人指使,似乎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
“無需理會,參與那件事的人,我心中已有了些眉目,劉喜...死了便死了吧,若是欲除我后快,那些人會再次行動。”劉俊折斷手中毛筆,扔到一旁。
“那殿下...我等下一步該如何行動?”淳于瓊默默收起那支斷筆,扔到了廢料箱中。
“靜觀其變就好,你領軍進入洛陽,屯于北營,或許最近會變得不甚太平,讓將士們協助羽林軍拱衛皇城!”
“這...”
劉俊拿出令箭,丟給了淳于瓊:“拿著它,速去領軍進城,我再書寫一封調令,你可交于城門校尉,他一看便知。”
淳于瓊點頭。
劉俊重新拿起一支筆,寫下幾行字,拿出自己的印綬,按了紅泥蓋在上面,吹了吹,交給了淳于瓊。
淳于瓊領命離去。
“洛陽,可是要變天了。”劉俊背著雙手,走到窗前,望向遠方。
春暖花開日,正是殺人的好時節。
一陣腳步聲傳來,劉俊轉過身去,卻見張管家一臉悲切的站在不遠處。
“張管家?你有何事?”劉俊有些疑惑。
“殿下!老奴對不起你啊,殿下!”張管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劉俊眉頭一皺,他已經知道張管家想要說的事情是什么。
“起來吧,張管家,隨我去書房里慢慢說。”劉俊拂袖而走,推開了書房門。
張管家抹掉眼淚,緊咬著嘴唇,隨著劉俊走進了書房。
......
劉俊與張管家談了很久,從書房出來后,劉俊的臉色一片冰冷。
劉俊的大軍此刻已經開始入城,清一色的騎兵,身穿黑甲,系著白色披風,纓盔上插著白羽,坐下馬匹皆是并州戰馬,可日行八百里,手中長槍皆為精鐵打造,人人背戰弓,負箭壺,面色冷峻,軍威嚴整,若非百戰之師,不可有此軍容。
這支部隊便是劉俊麾下三千鐵騎,軍名白翎。
僅僅這一支部隊的打造費用,就足夠比肩一支常規的三萬步軍,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這是大漢最精銳的部隊之一,與匈奴作戰百煉成鋼的一支部隊,兵士們年紀都在三十歲左右,正值巔峰,戰斗力極為彪悍,乃是漢靈帝親賜,足可見漢靈帝對劉俊的溺愛。
這支騎兵剛一入城,洛陽城中就如同卷起了千濤駭浪。
這些日子洛陽不太平,堂堂皇子在自家校場練武被人算計,差一點身死,這些騎兵入城,恐怕是為了保護劉俊,當然這只是百姓的看法。
那些洛陽權貴,卻嗅到了一些不尋常的味道。
劉俊要對誰下手了?
這支騎兵可是圣上親賜,進出洛陽無需稟報,只需要劉俊書信一封,按上懷侯大印便可。
但自從劉俊掌管這支騎兵三年來,這還是第一次全軍進入洛陽!
“好個奴才,竟然出賣本道人!哼,本道人棋子已經灑下,是成是敗且看張讓那個蠢貨如何處置,本道人不陪他嬉耍了!”酒樓里,一道人掐指算來,凝視著那支騎兵,冷笑一聲。
幾個銅板落在桌上,那道人疾步離去,望北而走。
同一時間,劉府中。
閉目養神的劉俊突然睜開眼來,掐指算去,卻皺起了眉頭。
那人離開了?
看來那人也精通占卜之道!
嘖...可惜了,只能待日后再做計較了!
劉俊輕哼一聲,重新閉上了雙眼。
他正在鉆研《鬼斧神工》,一個完全顛覆了他三觀的東西,這個被叫做天書的東西,真的如同劉俊在小說里看到的那些神神鬼鬼一樣,越是修煉到后期,越是能展現出非常人的一面。
看來三國演義中所說,張角張寶等人可用妖術,并非是空穴來風,妖術雖然是旁門左道,但也出自道門,只不過是走了邪道罷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傳來,何林匆匆走了進來:“殿下,圣上得知殿下調兵入京,龍顏大怒,親派蹇碩來府中,攜帶了圣旨,似乎是來問罪!”
劉俊微微點頭,道:“讓他進來,你帶所有親衛,隨我入宮!”
“殿下!我等怎能隨您入宮,這...這這這...這如同謀反啊!”
劉俊睜眼掃去,冷漠的眼神讓何林心頭一顫,微微后退一步,心中駭然,莫不是皇子殿下察覺到了什么?
劉俊笑了笑:“原來如此,你倒是考慮的周全,你且去迎蹇碩進來。”
何林應允,急急退出去,迎了蹇碩進來。
“圣旨到。”
蹇碩尖銳的嗓音響起,劉俊跪伏于地,等待下文。
蹇碩卻冷眼看著劉俊,打開了圣旨不宣讀,挑釁的意味頗重。
劉俊心中冷笑,卻也不發怒,只是跪著,暗自琢磨自己的天書。
一炷香后,蹇碩似乎也是覺得無趣了起來,便宣讀了圣旨,責令劉俊即刻入宮領罪,并且下令讓白翎軍火速撤出洛陽。
劉俊接過圣旨,深深的看了眼蹇碩,將圣旨放于衣袖之中。
“蹇碩,這圣旨似乎不太對...”
“皇子殿下,你莫不是認為這圣旨是咱家偽造嗎?”蹇碩諷刺道,但是心中卻咯噔一下。
劉俊臉上笑意更濃,他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蹇碩,湊到他耳邊,淡淡的說道:“那你說,我會不會認為你偽造圣旨呢?你們這十條狗,這樣的事情沒少做吧!”
“你你你...你放肆!”蹇碩大怒。
劉俊反手一個耳光抽了上去,蹇碩腦袋一蒙,身體踉蹌退了幾步,跌入了花壇之中。
何林眼皮跳動,不敢去看蹇碩,心中莫名的有些慌亂。
“放肆?對誰,對你?區區常侍,竟敢對皇子說放肆?”劉俊冷笑,揉了揉自己的手背。
用力過猛,將蹇碩的臉都完全打腫,自己的手背上也是通紅一片。
“你...你...”蹇碩捂著臉頰,眼淚不自覺的流出,他感覺到自己的左臉完全失去了知覺,左耳嗡鳴,聽不見任何聲音:“我可是天使,你打天使,就是打圣上!”
“是嗎?那么按照你口中的這個道理,也就是說我殺了你,等同于是殺了圣上?”劉俊大笑,上前一步,奪下了何林腰間的佩劍,拔劍出鞘,劍尖抵在了蹇碩的喉嚨上。
蹇碩身體一顫,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個看到他們唯唯諾諾的皇子,竟然敢對著自己拔劍!
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冒犯自己!?
就算是圣上,對他們也是言聽計從,一個小小皇子,竟然敢冒犯十常侍的圣威!
“淳于瓊!”劉俊大喊了一聲。
嘩啦啦一陣亂響,淳于瓊帶著數百白翎軍的將士沖了進來,一應刑具俱全,三兩下就把蹇碩給拷了,如同死狗一樣扔到了一旁。
“劉俊,你敢縛我!?”蹇碩尖聲叫著。
“打暈了帶出去。”劉俊皺眉,對著淳于瓊揮了揮手。
淳于瓊冷笑著舉刀,刀柄狠狠的砍在了蹇碩的后頸上,那尖銳的叫聲戛然而止。
何林雙腿不自覺的顫抖著,不住的吞咽著唾沫。
“何林,你很緊張啊!”劉俊冷笑的看著何林。
“殿下...蹇碩是圣...圣上面前的紅人,您這樣...”
“哦?紅人?他能紅的過我?”劉俊嘲弄的看著何林,拿出圣旨晃了晃:“假傳圣旨可是誅九族之罪,你們殺我一次不成,還想著再動手?你想做張讓的內應,我真懷疑你的智商,你真的以為你們所做的一切能瞞得住我?嗯?”
說完話,劉俊將圣旨狠狠的摔在了何林的臉上。
何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身體不住的顫抖。
不可能的...張讓大人的計劃十分縝密,上一次沒有殺掉他,這次的行動一定能夠成功才對,刀斧手都已經安排好了,路線也是張讓和蹇碩商議好的路線,那里人跡罕至,殺了他可以嫁禍給何進,這計劃不可能被這個白癡皇子看穿的,到底是誰出賣了我,難道是張管家?
是了...一定是他,他看著劉俊長大,和張讓大人雖然有些親戚關系,但和劉俊的感情也極為深厚,上一次他答應給馬喂毒,是因為張讓大人以他全家人性命威脅,這一次同樣用了威脅他家人的方式...難道那個老匹夫不顧家人死活了嗎?
“你猜的沒錯,張管家將一切都告訴了我,還有這個!”劉俊掏出一包還沒來得及拆開的藥包,撇在了何林面前:“青石散,匈奴出產,喂給人吃可以令人神志不清,敵我不分,喂給馬匹,這個效果同樣存在,想不到你們的手挺長,竟然能夠探出宮廷,探到匈奴的地盤上。”
“殿下!”何林咚咚的把腦袋撞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小人該死,小人不該聽信讒言,不該迷戀權貴,小人求殿下開恩,放了小人一家老小,小人愿意一死以保全家!”
“你好大的臉面,刺殺皇子形同謀反,死你一個換你全家?”劉俊眼睛一瞇,一旁的淳于瓊撲身上前,一腳將何林踹倒在地,招呼了幾個白翎軍將士過來,用繩子捆住,扔到了蹇碩旁邊。
“殿下,下一步該怎么走。”淳于瓊問道。
“以張讓的作風,他會放棄蹇碩,平息這次的事件,其他人我們暫時不用理會,敲山震虎便可,可惜那個蠱惑張讓的道人離開了洛陽...不過無所謂,那個人我遲早會找到的。”劉俊整理了一下衣服,撿起地上的圣旨,眼里精光閃閃。
昨夜張管家告訴自己,張讓會偽造圣旨讓自己離開府邸,按照他們設計的路線前往皇宮,于半路殺出,并嫁禍給何進。
起初劉俊覺得張讓膽子再大,也不敢偽造圣旨,謀逆皇子,但事實發生在眼前后,讓劉俊勃然大怒,這張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真的敢偽造圣旨!?
但即便如此,劉俊此刻也沒有辦法去動張讓他們,只能拿自己闖到鬼門關的蹇碩下手,敲山震虎以待后效,若是張讓還是冥頑不靈,那他劉俊就算拼著被漢靈帝不喜,也一定要誅殺了這個閹狗!
“去把何林埋伏好的刀斧手找出來,一個不留!”劉俊冷冷的下了一條命令,率先跨出了劉府。
而淳于瓊則讓一個軍侯點軍前往張管家說出的那個埋伏的地址,去誅殺那些刀斧手。
閣樓之上,兩個白翎軍的將士冷眼看著張管家,此時的張管家,淚流滿面,一瞬間似乎又蒼老了好幾歲。
自己也參與了刺殺殿下的那件事,但殿下卻...
卻將自己的老命留了下來?
判主之人,是為賊也...自己全家一定會被張讓斬殺,自己豈能獨活!
將張讓計劃告知殿下,只是為了彌補犯下的錯誤,如今事情已然了解,那自己活著已經沒有意義了!
“嗚呼痛哉,老奴有負殿下期盼,若有來生,老奴定不會有負殿下!”張管家哀嚎一聲,猛地起身,一頭撞向了閣樓的庭柱,一命嗚呼。
那兩個白翎軍對視一眼,冷聲道:“去回稟殿下,張管家已經畏罪自殺,我們的任務完成。”
洛陽的清洗...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