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81

涂山青青頓住了。

她抬頭仰望這棵鋪滿了她整片視野的大樹，她平生第二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浩瀚。而且還是在同一天！

那只鵬展翼之下可能有著幾十千米，而這一棵樹居然也不逞多讓。

“你說，這是那棵神話之中構成世界的世界樹？”涂山青青又多看了一眼，她只覺自己之前的世界都太過于狹隘了，如此壯闊的風景，竟然此時才與之相遇。

零笑了笑，道：“更正，它是曾經世界樹的一根枝杈，它可不是真的世界樹，真的世界樹一座島嶼可是放不下的?！?/p>

而且還是一棵丟失了大部分神性的世界樹，不然它也不至于這么饑渴的去吞噬其他種族了。

“玫瑰就在這棵樹的下面，你要挖出來和他再見一面嗎？”零接著問道。

“不不不，我能夠感受到他殘留著的味道，這就已經讓我很滿足了?！彼€想要更加貪婪一些，但是她害怕，所以她退縮了。

她害怕看到那個由她親手開槍打下的彈孔。

那是她此生也贖不完的罪。

“你能夠和我說說你們遇到的那個院長嗎？”零躺倒在花田里，忽的再次想起了那個似夢非夢的幻境。

“他穿著一身研究人員常見的那種白大褂，戴著防菌帽，還有一副黑框眼鏡，戴著一副口罩，其它的我就不清楚了，那個時候我再次被幻境束縛了。之后便是在逃亡的路上了。”涂山青青緩緩道。

“咳咳?！弊旖菨B出絲絲的血跡，經過一整天的風吹日曬，她有些堅持不住了。

“哦，對不起，我都忘記你還有傷在身了，你在這個小池子里泡一會兒吧，雖然沒有樹底下的生命能量旺盛，但是治好你的傷勢還是綽綽有余的。”

零也看著這棵大樹，他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那些神明有的是能夠看到未來的，不說神明，他們人類勇者之中也有【先知】這樣的存在，但是，他們預見的未來是這副模樣嗎？

涂山青青聞言，勉強站起身來，她解開了自己的盔甲，把里面的緊身衣也一并脫掉了。蒼白泛黃的皮膚裸露出來，身上深一道淺一道的都是風沙摩挲過的痕跡。

內里還是一套黑色蕾絲的貼身衣物，她緩緩地將已經與血粘連到一塊的深色絲襪褪下來，連帶著的掉出了一個泛黑粘著沙子的手帕。

盔甲落在地上的聲音將零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出來，他轉頭看向發聲處，被風沙摧殘的已經不成樣子的身體。

到處都是淤血的痕跡，那應該是沒有躲得過去的石頭落在身上留下的痕跡吧？

眼見涂山青青還要再往下脫，零趕忙轉過頭去，朋友妻不可欺！

可是你干嘛要把所有的衣服都給脫了??！

零強迫自己再次沉浸到那不知名的哲理循環中，但是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涂山青青的影子……

嘩啦的下水聲響起，零的心神更亂了。

他強迫自己開口，打亂那腦海中不知所謂的東西。他問道：“我打算和切爾茜先去地宮，之后再討論攻入【月之丘】的辦法，你有什么意見嗎？”

涂山青青躲在一朵荷花身后，她自下水的第一刻就感受到了身體在恢復著，血液沿著血管將復蘇的希望傳達到身體各處。

“我沒有去過【月之丘】，那里是只有成年的狐妖滿月時才能進去的?！彼乱黄扇~，舀起一瓢水灑在了自己頭頂，溫度怡人。

“那里有什么傳說嗎？”零從未關心過狐妖這種小種族，對她們的一切都是一知半解的。

涂山青青仔細想了想，她忽然回憶起了她母親曾經說過的一句話，說：“【月之丘】的【月之潭】是隨著月亮的盈虧而變化的，月盈則泉滿，月虧則泉缺。據說是月亮上的人在控制著泉水的滿空，不過應該不是真的吧?！?/p>

月？

月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嗎？

在短暫二十多年的生涯中，零第一次升起了這樣的疑問。

他從不認為月亮有什么奇特的，一如地表所有的人類，月亮在他們眼中就只是一個繞著它們星球旋轉的衛星，也許提供了潮汐能和四季這幾般的變化算得上是一個大的奇特點？

也許傳說之中【太陰】這個名字神秘性來的更大一些？

還有【嫦娥奔月】這種一聽就是哄小孩子的神話故事？

零暫時想不到其它，一個能夠反射太陽光的衛星有什么好說的呢？

忽然，零呆住了。

他為什么會這么想？或者說，人類為什么會這么想？而且是根植在思想最深處，對此深信不疑的……枷鎖。

零緩緩的打了一個寒戰，恐懼的氣息自心底蔓延開來，不寒而栗。

他抬頭看向大樹，想要透過這繁密寬大的枝葉看到天空，看到那顆一直被他們所忽略的月亮，看到那從不曾為人所知的神秘。

神學與科技的碰撞之下，被碾碎的都是沒有根由的一方。

“你要離開這，去找月……”

玫瑰的這句話，他越加咀嚼越是不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你們是怎么離開那里的？”他一直以來都忽略了這個最為重要的問題，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可能能夠帶他們離開的，而以玫瑰那副樣子顯然也是沒有希望的。

“我不記得了。”涂山青青身上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她的聲音也變回了原來那種成熟嬌媚的樣子。

“怎么會不記得呢？”明明之前的事情連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可怎么到了這最為關鍵的地方反而忘記了呢？

“不記得了?！蓖可角嗲嘤行┰?，她也在回想著，可是在他們離開零之后，一切的記憶就都斷片了。

“那你還能夠記得另一個自己在那天做了什么嗎？”零接著問道。

“記得，在給卡恩少校處理新型的戰爭兵器【愛麗兒】的資料，并且商討關于如何應付仙精研究部門旗下的數據分析部門。”涂山青青回答道。

零猛地睜大眼睛，他站起身來，忽然間，他明白了，根據涂山青青的話，他忽然想通了，一切竟是如此的……如此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