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們今兒個出來這般久了,是不是也該回去了呀。”眼見著蘇繡繡在這錢莊里頭坐了半天了,手中的賬本看了三本,茶水也是喝了三五盞了,怎的還是老神老道地坐在這邊兒,半點兒起身的意思也沒有。
“急什么,今兒個出來,就是要好好查查我手下的莊子地產,萬一遭了賊人蒙騙,我還那什么來將養我的下半輩子呢。”蘇繡繡頭也不抬,繼續翻著桌子上的賬本。
“小……小姐,你嫁給安世子之后,吃穿不愁的,你怎的還擔心起這個來了。”翠環一頭霧水,怔怔地站在一邊兒。
“噗嗤~”蘇繡繡燦然一笑,摸摸翠環的頭,“傻翠環,我又沒打算嫁給那勞什子的世子,再不好好謀算手下的錢財,往后可真得吃西北風去了。”
“啊?!小……小姐!你和安世子的姻緣,可是老爺給你定下來的啊,你不嫁給他,還嫁給誰啊?”
蘇繡繡抬眼看了眼門邊兒那一個隱在樹后的身影,心里頭暗暗歡喜,魚兒終于是上鉤了,面上卻是絲毫不顯,放下了手中的毛筆。
“自然是誰都不嫁。”
“啊?”翠環真真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可是小姐你前幾日不是才…….”
“自然是做一場戲給侯府的人看看。”蘇繡繡捧起茶盞,喝一口濃郁的茶水,“表哥心里頭有了心上人,自然是不會娶我。我越是這般折騰,便越是不可能進了侯府的門。待得我年歲一到,自個兒出去立個女戶,也省的這些個見天兒地謀算父親給我留下的萬貫家財……”
話還未說完,邊兒上忽的傳來了“碰”的一聲兒的巨響。一個頭戴金冠,身著白衣的風流男兒,臉上帶著七分的怒意,踹開了房門,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
鐵一樣的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茶水一蕩,差點兒沒把桌子上的賬本給糟蹋了。
“蘇繡繡,侯府哪般虧待于你了,謀人錢財的這種事兒,我憾山候府不稀罕做,別什么渾水都往人家頭上倒!”
蘇繡繡似是被眼前的男子嚇住了一般,睜著雙大眼睛,半天都回不了神兒,過了片刻,這才有些委屈地看著安世子。
“安表哥英雄豪杰,自然是不稀罕謀算奴家區區幾分錢財,可奴家爹娘身死,孤苦伶仃,想要謀算奴家錢財的小人,自是如過江之鯽。奴家不過是未雨綢繆罷,安世子怎得如此氣惱。”
安世子暗暗回想蘇繡繡方才言語,確是字里行間沒半句說得侯府短處。可安世子方才動了好大一番怒氣,若是這般灰溜溜承認亂發脾氣了,那還對得起他長安第一紈绔子弟的名頭嗎。
鐵掌繼續往那桌子上一拍,眼睛瞪得圓圓的,“你要避禍便避禍罷,好端端地拿著小爺的婚事當筏子又是為何!”
蘇繡繡似是被安世子的怒氣給嚇到,身子抖了抖,差點兒往后倒去。翠環大叫一聲“小姐!”,趕緊著過來扶著繡繡搖搖欲墜的身子。
“奴……奴家原是曉得安表哥真真兒是個英雄豪邁的男兒,也曉得你心里頭早就有了秦小姐,自是不會歡喜于我。”蘇繡繡擦擦眼邊兒尚未流下來的淚珠兒,淚眼盈盈地看著安世子,“奴家為了保住家財,這才不顧自個兒的名節,想要借著侯府威懾,嚇退一幫子歹人。”
聽得蘇繡繡這一番話,再看看她臉色蒼白的模樣,安世子的怒火,也是一降再降,完全找不出反駁的話兒來。
蘇繡繡偷偷抬眼兒看一眼安世子的神色,“若是安表哥覺著繡繡此舉有損你名節,那繡繡便是拼著家財散盡的前景兒,也定為表哥正名兒。”
說罷,似是用盡了全部的氣力,無力地趴在了桌子上,瘦弱的身子不斷地抖動著,像是用盡了全力,克制著自個兒不要哭泣。
這……被蘇繡繡這一番連消帶打的說一通,安世子忽的覺著自個兒才是這個無理取鬧的人,方才破門而入,是否真的是太過無理了。
可沒待他多想,邊兒上站著的那個小丫鬟,早便一臉怒氣難當地請他出去。直到安世子一臉復雜地走遠了,蘇繡繡這才抬起了頭來。
臉上半點兒的悲戚都沒有,反而是露出了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