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去的一路上,丫頭翠環一直欲言又止,用著種奇奇怪怪的眼神打量著蘇繡繡,好幾次話都到了嘴邊兒了,還沒說出來,惹得蘇繡繡都替著她難受。
“行了,有什么事兒盡量說出來罷,看著你這樣子,我都替你難受呢。”蘇繡繡點點翠環的頭,無奈地看著這個小丫頭。
“小姐……”翠環癟癟嘴,“你到底可曾歡喜那安世子呀,前些天為著他半條命都沒了,今兒個怎的又說都是為了老爺留給你的家財。你若真是一輩子都不嫁人了,那你下半輩子靠著誰人來照顧你啊……”
蘇繡繡看著這個一直在她身邊照顧著她的丫頭,長久無語,心里頭的那些個算計,自然是不能同她一一道來,翠環雖是忠心,卻是個直腸子,心里頭的心思在臉上寫個分明,一眼就讓人給瞧去了。
再說了,上輩子,她因著自個兒遭了秦氏的算計,心里頭忿忿不平,竟是異想天開尋著府衙去告狀去了。那結果嘛,自是可想而知,一個是身在奴籍的丫鬟,一個是當朝丞相之女,京兆尹自是知曉如何行事。
蘇繡繡摸摸翠環的頭,“有些事兒我如今同你不好說,你只曉得,這輩子,我不會再行差就錯便是了。”
眼見著蘇繡繡忽的陷入了若有若無的悲傷之中,再是遲鈍的翠環,也曉得此刻不該多說了。
罷了罷了,反正小姐總不會害了她,往后的事兒往后再說罷。
……
卻說那安世子,受了繡繡劈頭蓋臉一番話,轉身便出了錢莊,自是沒有遇見隔壁前來采選首飾的秦姑娘,當然也就沒見著她同旁的男人拉拉扯扯的一番景象,自是沒有回府后的一場大戲。
走在大街上的安世子,此刻還覺著心里頭有些子不對味兒。講不分明是什么滋味兒的安世子,能想到解決辦法,便是來到這酒館好好喝上一壺。
這倒也是,一個往日里歡喜你歡喜得不得了的姑娘,今日里忽的被你知曉,對你的喜歡竟然全是作假。就算這人的歡喜不是你想要的,但忽然間失去了,心里頭還是覺得有些失落。
“碰”的一聲兒,安世子對著身旁的木柱子狠狠地砸了一拳兒,驚得邊兒上的行人,似驚鳥般散開,生怕這長安第一紈绔子下手不知輕重,將周圍的人兒給誤傷了。
一下子,這酒館里頭,便只剩下了安世子一個人兒在那喝著悶酒了。
“小二!還不快些過來給爺上酒!”上好的白瓷酒壺被他重重拍在桌上,精美的瓷器霎時便化作了一堆粉末。
“誒……誒,來……來了。”邊兒上的小二戰戰兢兢跑過來,替有些醉意的安世子上了好酒一壺,轉眼兒人又跑得沒影兒了。
……
醉酒的安世子清早醒來,還是被小廝的叫聲給吵醒的,宿醉的腦袋抽抽地發著疼。此刻的安世子,真是覺著昨日的自個兒真真兒是沒腦子極了,怎的聽了蘇繡繡的一番話,便跑去了小酒館喝了一夜的酒,擾的今兒個腦袋疼得要命。
安世子一把掀開床帳,赤著魁梧的上半身,走到門邊兒將那小廝放了進來。
“吵吵什么,這一大早的,擾的爺不得安寧!”
“嘿嘿,爺饒命啊,小的若是沒甚么要緊的事兒,哪敢來擾爺的清夢呢。”那小廝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邊兒服侍著安世子穿好衣衫,將那面巾子瀝好了水遞到了他的面前。
安世子眉頭一皺,接過面巾子。“有話快說,若是不說出個好歹來,仔細了你的皮!”
“是是是。”小廝諂笑地打著哈哈,湊到安世子耳邊兒神神秘秘地說道,“前些日子里,世子不是教小人去尋那雪山的銀狐么,趕巧兒小人的表弟打鄉下上來,從林子帶了過來。這不這小畜生方到,奴才便過來報信了么。”
“這么快便到了!”安世子一聽這好消息,將那面巾子往面盆里一扔,頭發都趕不及束好,便想拉著小廝趕去看看那小狐貍。“快快快,快些個帶爺去瞧上一眼。”
“是!”
……
風風火火的安世子拉著小廝,趕去廂房那邊兒瞧一瞧那小狐貍。沒發覺回廊的后邊兒,蘇繡繡看著他的身影出神兒。
“翠環,今兒個是甚么日子了。”
“八月初三了,沒過幾日便要過中秋了呢。”
“中秋……”蘇繡繡放下手中的繡著的帕子,暗暗地出神兒。那秦氏的生辰便是在中秋之日,看著安世子這番模樣,估摸著,又是同上一世一樣,尋了只小狐貍送給秦氏,當作她的生辰禮物罷。
那小狐貍油光水滑,模樣著實是喜人。猶記得那時,秦氏得了這只小狐貍,歡喜得不得了,后來對著安世子的歡喜更上了一層樓。
可如今的蘇繡繡,又怎會放任他們自成姻緣呢。
繡繡眼中精光一閃,放下了手中的針線,“翠環,咱們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