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趁著侯府中的人兒都快要睡著了,蘇繡繡這才偷摸著起身來,摸著黑趕到了廂房邊兒上的馬廄去。
此刻的蘇繡繡,十分地慶幸她的姑媽素來不愛這些個帶毛的小畜生,一碰著便要渾身起疹子。安世子一來怕自個兒的母親遇著了身體不適,二來他也著實對著這些軟綿綿的小玩意,不甚歡喜。
這才養在了馬廄里邊兒,也方便了蘇繡繡今兒個晚上的一番舉措。
只見蘇繡繡手里抓著一把粉末,趁著小狐貍還在沉睡,偷摸著將手里頭的粉末給摻在了它的飯食里。
做完了此事,趕緊著趁著夜色回到了房中。
……
翌日清晨,蘇繡繡特意起了個大早,坐在那回廊那兒繡著花。往日里蘇繡繡經常在這兒坐著,往來的仆人倒是都沒覺著奇怪。
忽的,那邊兒似是響起了一陣兒小丫鬟的哭聲。
“嚶嚶嚶,這可怎么辦好呀,昨兒個還是好好的,怎么今兒個便這般蔫答答的模樣了。”一個小丫鬟抱著那只小狐貍,眼淚兒吧嗒吧嗒往下掉,“完了完了,待會兒世子爺問起來,這可怎生是好啊!”
“你昨兒個怎的沒好好照顧它,若是出了問題,咱們世子爺的脾氣可不是吃素的!”另一個小丫鬟站在了一邊兒,也是一臉焦急的模樣。“去外邊兒尋大夫,咱們又沒那個銀錢,要是這小狐貍死了,咱們也別想在這府里待下去了。”
……
正在二人焦頭爛額之時,一陣兒清泉似得聲兒傳了過來,“這是怎的了,要不,教我來看看罷。”
“表小姐!”二人轉過身去,只見蘇繡繡笑得一臉溫文無害,站在她們后邊兒。“這……”
似是看出了丫鬟們的猶豫,蘇繡繡笑笑,“往日里在江南的時候,我也曾養過一只小狐貍,雖是沒這銀狐名貴,但料想也是差不離的。”繡繡走過身去,摸摸那小狐貍的皮毛,再細細看看它的舌頭牙齒。
“沒什么大礙的,不過是初來乍到,有些子水土不服罷了。”
丫鬟們見著蘇繡繡一副全然明了的模樣,再加上如今的情況,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當下便將手里的小狐貍遞到了蘇繡繡的手中。
“表小姐大仁大義,還望趕緊著幫幫奴婢幾個罷。”
“不用你們說,便是見著它這般可憐,我也是不會不管不顧的。”蘇繡繡笑得一臉溫柔,自丫鬟手里接過了小狐貍。
在府中,奴仆向來都是知曉表小姐是個和善的性子,當下便流著淚跪了下去,感謝著蘇繡繡的援手。
“行了行了,起來罷,去廚房煮些肉糜粥來,旁的什么都不要往里頭加了。”
“是。”
……
“什么!小狐貍病了,你怎的現在才過來告訴爺!”安世子一聽手下的人來報,驚地急忙起身,連桌上的茶盞打翻沾濕了衣裳都沒發覺。
“世子爺饒命啊,小的也是路上遇見了那幾個丫鬟,這才知曉的!世子爺饒命啊!”
“滾開!”安世子一把踢開跪在地上求饒的奴仆,急匆匆地往馬廄那兒跑去。
小狐貍你可千萬莫要出什么事兒,不然爺拿什么給秦姑娘送禮物啊!
待得安世子到了馬廄那兒,卻見的蘇繡繡懷中抱著小狐貍,不知在做些什么。
一身素衣的她,不顧地上的塵土會將她的裙子染臟,懷中抱著那只通體雪白的小狐貍,笑得一臉溫柔。
春風有意,佳人笑顏比那春風更解意。
怒氣沖沖而來的安世子,一見著這畫卷般的景象,渾身兒的氣焰,竟是神奇般地消退了下去。
“表……表哥?”似是覺察到后邊兒來了人,蘇繡繡轉身一看,似是害怕安世子誤會了,趕緊著解釋,“繡繡只是見著這只小狐貍看著不太好,這才想著抱一抱它,繡繡不是有意抱表哥的東西的……”
“咳咳……”安世子輕輕咳了兩聲兒,似是對著自個兒方才的出神有些子難受,“爺又沒說你什么,你這般害怕作甚么。”他長得有這般嚇人嗎?
繡繡偷偷看一眼安世子,見著他似是真真兒沒有生氣的意思,這才低頭笑笑。“表哥說笑了,既然表哥來了,那繡繡便先告退了。”
說著,便將那小狐貍輕柔地往安世子的懷中一放,轉身便想要離去。
誰曉得那小狐貍一離了蘇繡繡,馬上便在安世子的懷中鬧騰起來,“吱吱”地叫個不停。
“蘇……咳咳,表妹留步!”安世子抱著小狐貍,一溜小跑跑了過去,“表妹留步。”
蘇繡繡回過身來,有些詫異地看著安世子。
“表哥還有何事嗎?”
“呃……”安世子愣了半天,忽的想起了懷中的小狐貍,一把將小狐貍遞了過去,“旁的事兒倒也沒甚么,你快些告訴爺怎的這小畜生在你手里,便這般乖覺。”
安世子也是不曉得自個兒到底是怎么了,往日里蘇繡繡歡喜他的時候,他只覺得蘇繡繡真真兒是煩人極了,連她的聲音都不想聽著半分。
可那日聽見了她的一番話,曉得她并不是喜歡自個兒的時候,又盼望著蘇繡繡能用往日那種眼神看著他。那對兒眼睛里邊兒,滿含情意,像是一汪的春水。
是了,往日里這般歡喜他,怎么可能是作假的,一定是曉得爺心里頭已經有心上人了,自覺配不上爺,這才對著爺說了謊話。
咳咳,小爺就知道,這長安城里,哪個姑娘不喜歡爺呢。罷了罷了,見著她這般喜歡爺的模樣,那便大發慈悲,給她個機會教她同爺好好親近一番,也好圓了她的夙愿罷。
這般想著,將手里的小狐貍往蘇繡繡懷里一放,厚著臉皮叫蘇繡繡說說如何擺弄著小狐貍的。
蘇繡繡依舊是擺著張溫柔面皮兒,細聲細語地同他講著話。
暗地里,卻是偷偷地打量著安世子,嘴角不經意地上揚。
這男人呀,就是這般地犯賤,對著自個兒得不到的,總是有千般萬般的法子去接近。你看,這高高在上的安世子,也不是巴巴地湊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