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齊皺著眉道：“如果是現代高仿應該也能做到你說的這些吧？”

“是的。”柳依然點點頭，“以現代的科技確實能制成極為相似的仿品。

“但是缺少了歲月的磨礪，難免留下新時代的痕跡。

“比如，從器型上來說，北宋官窯瓷講究古樸渾厚，而不失精巧俊秀，比例協調，曲線優美，形態恰到好處，多一分顯肥，少一分則瘦，高一分顯莽，矮一分則墩。

“這都和宋徽宗的審美境界和文人氣質有關，這是歷朝歷代所不能仿的。

“還有，北宋官窯瓷有一個極重要的特征，就是用放大鏡看，器物里的氣泡空洞內是黑褐色的焦狀體，這是經過八九百年的自然氧化后形成的，誰也仿造不了。”

說著一手拿著強光電筒，一手拿著放大鏡對著瓷瓶上的氣泡讓他們看。

“嗨，還真是這樣呢！”宋遠航叫道。

柳依然笑了笑，又道：“另外，如果看到帶“官”字款的宋官窯瓷器，千萬別買，那一定是贗品！”

“為什么？”宋遠航不解。

“因為宋官窯瓷器只供皇家使用，所以沒有“官”字款，這也是分辨真偽的一個方法。”

柳依然侃侃而談，語氣帶著虔誠和愉悅，此時的她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那個遙遠的時代。

三人走出密室時，已是華燈初上，夜幕降臨。

朱玥和肖行也已經回來了，一行人就近在公司對面的和記酒店加餐。

陸思齊點菜的時候，宋遠航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他的梅瓶：

“依然，你說我們這個梅瓶能賣多少錢？”

“不知道。”柳依然搖搖頭，開玩笑，她又沒做過古董生意，哪知道行情，問她不是白問嗎！

“聽說北宋官窯的存世瓷器已經很少了，我看也許可以賣到一千萬！”宋遠航自言自語道，“老肖，你說呢？”

肖行笑道：“這你得問陸總，定價的事向來由他說了算。”

“陸少，你快拿個主意，看到底定個什么價！”

陸思齊斜了他一眼，道：“不管定多少錢肯定不能虧本賣。能賣多少錢得有人競價才知道，你現在瞎操心有什么用！”

這時，服務員開始上菜。

宋遠航氣鼓鼓地把筷子伸向面前的魚，可還沒夾到魚肉，轉盤就轉了起來，魚盤迅速地從他筷子下劃過，到了柳依然面前。

“這道清蒸鰣魚，味道極美，嘗嘗。”陸思齊柔聲說著，用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進柳依然的碗里。

宋遠航撇撇嘴小聲嘟噥道：“重色輕友！”

一旁看熱鬧的朱玥也忍不住笑了。

柳依然把魚放進嘴里細細品味，呀，肉質太嫩了，味道極為鮮美！鰣魚，這就是東坡居士所說的“惜鱗魚”、“南國絕色之佳”吧？

柳依然不禁脫口吟誦起蘇軾的詩句：“尚有桃花春氣在，此中風味勝鱸魚。”

“我說小美女，你吃魚就吃魚嗎，怎么還吟起詩來了呢？真是個文藝女青年啊！”宋遠航沒吃到魚，說話都帶著滿滿的醋味。

柳依然看著酸溜溜的宋遠航，覺得好笑，順手把轉盤一撥道：“你嘗嘗，完了也要吟一句詩，否則罰酒一杯。”

宋遠航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一邊迅速夾了一大塊魚肉在碗里，一邊說道：“還是弟妹上道，不像有些人！”說著還瞪了陸思齊一眼。

陸思齊嘴角微翹道：“吃完了，可別忘了吟詩，否則罰酒一杯！”

宋遠航立刻做了個舉手投降的姿勢道：“我腦子里那點古詩早還給老師了。我認罰！”說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大家都被他的慫樣給逗樂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陸思齊笑著看向朱玥和肖行問道：“你們下午之行順利嗎？”

朱玥點點頭：“我和肖哥去的時候，他們老總正在開會，秘書接待的我們。我和秘書聊了一會兒，肖哥有出去轉轉。”

說著看向肖行，肖行向陸思齊頷首示意，又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該去的地方都去了，整個地形已經摸清楚。

朱玥接著道：“我聽秘書說，這次他們的拍賣品種類很多，甚至有一樣極為稀罕的藏品，不過并沒有在拍賣品畫冊上。”

陸思齊挑了挑眉，頗感興趣地問：

“那你有沒有了解到是什么藏品？”

“沒有，秘書不知道，說是資料在老板的電腦里鎖著呢！”朱玥說完調皮地眨眨眼。

有門！陸思齊微微一笑，勺子在湯碗里輕輕舀動，愜意地說道：“老板很謹慎嘛！”

柳依然并不懂他們在打什么啞語，她也沒工夫聽，眼前堆成小山的美食快要讓她崩潰了。

好吃也不能這樣吃啊，食欲都被嚇跑了！她斜睨了陸思齊一眼，嘟著嘴，想著怎么把這些菜都弄回到他碗里去。

她把雞腿上的肉撕下一塊來悄悄放在他的碟子上，陸思齊并沒有注意，順手就放進了嘴里。

柳依然計謀得逞，不禁心里暗暗偷笑。就這樣，她一點一點的螞蟻搬家，眼前的小山慢慢消了下去。

陸思齊說著話，眼角撇到她的盤子快空了，又開始了堆小山，柳依然急了，道：“思齊，你吃，我吃飽了！”

“嗯？吃這么點就飽了？多吃點，這個豬腳吃了美容。”

“思齊，真的不能多吃了，很脹吔！”柳依然快要哭了。

宋遠航哈哈大笑道：“陸少爺，你小心把小美女喂成了小美豬了！”

“小美豬我也喜歡！你管得著嗎？”陸思齊朝他翻了翻白眼。

宋遠航捂著酸倒的牙嘖嘖道：“好好，你們秀恩愛，我可不敢再多管閑事了。”

柳依然被調侃地滿臉通紅，她連忙借口去洗手間躲了出去。

酒足飯飽后，大家各自回去，柳依然也被陸思齊送回了學校。

校門口，陸思齊看著被他索吻后羞得逃下車的柳依然，嘴角高高地翹起，愉快極了。

他哼著小調開車返回公司，肖行和朱玥已經等在那兒了。

陸思齊招呼兩人來到小會議，問道：“怎么樣？”

“準備好了。”肖行說著打開了一張圖，用手指著解說，“這是我繪制的盛隆國際拍賣公司所在的大樓示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