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慕白目瞪口呆地看著克里斯，他的表情非常凝重。湯慕白繼續看下去，她看到畫面中的芙洛拉舉著托盤，為來賓們奉上香檳。然后湯慕白看到了令她震驚的一幕：芙洛拉從托盤底下拿出一個信封大小的東西，將它放在了一堆宣傳品的最上面。之后芙洛拉發現了前方不遠處正走向宣傳物展臺的湯慕白和克里斯，此時的芙洛拉明顯地表現出來躲避意識，她借著面前的幾個來賓的身體的遮擋迅速地挪到了宴會廳的另一邊。

“這是什么？”湯慕白無比驚訝。

“這是我開始懷疑她的時候查到的，她手上拿的正是被咱們‘碰巧’發現的感謝信?！笨死锼勾鸬馈?/p>

“你懷疑芙洛拉？為什么？”湯慕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為她總是在很微妙的時機給我們以很巧妙的指引，如果你拋開對好朋友的袒護仔細回想一下，你就會發現她對于亨利?福斯特抱有多么執著的懷疑?！?/p>

“那是因為福斯特確實有嫌疑?！睖桨追瘩g道。

“我不否認這一點，但是你想想，一開始這個案子中的牽涉到都是些什么樣角色呢？一個是來自M城的黑幫混混，一個是酒店的調酒師，還有秘書和失業者。你再回憶一下，我們當初為什么會懷疑到亨利?福斯特的頭上？他可是下屆總統的熱門人選，跟最先出場的這些小人物完全不搭邊！”克里斯雙手比劃著說，“你甚至不需仔細思考，只想象一下這幾個人同框出現都覺得荒謬！所以，問題就是，我們當初為什么會懷疑上亨利?福斯特？”

這個說法湯慕白無法反駁。她仔細回憶，之前發生的一件件小事突然間清晰了起來。

芙洛拉在他們毫無頭緒的時候聲稱有一把重要的鑰匙。

芙洛拉說她有一張亨利?福斯特的名片，所以他們才出現在了沃森國際的慈善晚宴上。

芙洛拉出現在了那個慈善晚宴上，親手將那封圣勞倫佐的感謝信放在宴會現場，等著他們倆發現，之后卻對這件事只字未提，聽到湯慕白她們談起案情的時候還表現出了吃驚的樣子。湯慕白記起晚宴那天他們曾試聯系芙洛拉，但是她不在咖啡吧，也沒有接電話，她和同事說自己生病了，卻喬裝打扮出現在晚宴現場，偽裝成了服務生。

“你就是因為她總給我們提供線索所以懷疑她？”湯慕白問道，說完她發現自己喉頭發干。

“開始時只是一個老探員的直覺，我只覺得有什么不對勁。所以我讓羅米化驗了那封感謝信，我們在信紙上發現了杏仁抹茶糖漿，聽起來耳熟？”

“芙洛拉的招牌特調咖啡?！睖桨谉o力地說，她用手撐著額頭，“所以你又去調取了宴會當天的監控錄像？”

“是的，結果真的發現是她將那封感謝信放在那兒故意留給我們發現的?！?/p>

“那封信是芙羅拉偽造的？”湯慕白艱難地問。

“這點很奇怪，感謝信不是偽造的。我們查過，那封信確實是從M城寄給福斯特先生助力競選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感謝信落在了芙洛拉手里，而她要費盡心機地做那樣的安排。”

“你，”湯慕白清了清干啞的嗓子，“你之前為什么沒有告訴我？也沒有去質問芙洛拉？”

“因為我還沒有搞清楚為什么她不遺余力要將我們的注意力引向福斯特，而且經過調查咱們確實發現福斯特身上有很多講不通的地方?！?/p>

湯慕白點了點頭，“所以你是承認他有嫌疑的？”

“我從未否認過這一點。”克里斯嚴肅地說。

“如果案子的調查會損害傅家的利益呢？你會怎么做？”湯慕白突然問。

克里斯一愣，接著說：“我不明白你為什么會這么問，但是我的答案是毫無疑問的。我站在正義這一邊，我的父親和其他家人也一樣。這點你不用懷疑?！笨死锼拐\懇地說。

雖然心中還有一堆問題，湯慕白仍然決定先將這些疑問留在心底，因為現在她的三觀有些搖搖欲墜，這兩個她信任的人分別當著她的面認真地將另一方捅得鮮血淋漓。所以現在她只能選擇對兩邊都保持懷疑的中立態度，用自己的頭腦和心去判斷是非對錯。

“那么現在我們怎么做？”湯慕白問。

克里斯走向她說：“從現在起咱們分析案情的過程中，必須剔除掉所有來自芙洛拉的主觀想法的部分，例如芙洛拉覺得怎么樣，或者芙洛拉記得當時是怎么樣的。她現在對于我們來說完全是個不可靠的信息來源，明白嗎？”

“明白，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確實是本案的關鍵人物，我們不能將她提供的信息完全置之不理。”湯慕白說。

“當然，但是此刻起我們不能再把她當做一個單純的受害者那樣全盤接受她的證詞，她說的每一句話我們都必須小心求證，經過證實的話我們是可以相信的。我目前不采取任何行動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這并不代表她可以繼續愚弄操縱我們。說得嚴重一些她是在偽造證據，湯慕白，芙羅拉她已經踩過線了?！?/p>

“這會給我們的工作帶來很多困難?！睖桨渍f。

“不錯，可惜我們別無選擇。”克里斯嚴肅的神情一直沒有改變。

湯慕白已經完全了解了事件的嚴重性，即她的朋友如果再錯下去很有可能會被克里斯送進監獄。

“我能和她談談這件事嗎？我是說私底下，畢竟她是受害者，而且她所提供的線索并非都是捏造?！睖桨桌^續說服克里斯，“我雖然不知道她會做什么，但我知道她絕不會做什么，如果那封信是偽造的，芙羅拉是不會把它放在那兒栽贓陷害福斯特的。我的意思是，芙羅拉是一個有底線的人。”

克里斯和杰夫對視一眼，說：“事實上在這件案子上我已經破了許多例，做了許多原本不應該做的事，也不差再多這一件了。確實我們已經核實了芙洛拉沒有偽造感謝信，她所做的只是將這封感謝信放在了宴會上，我們所不理解的是，她既然有證據，為什么不交給我們，而是要通過這么復雜的方式讓我們自己發現？萬一我們沒去參加宴會呢？或者我們去參加宴會卻沒發現那封感謝信呢？要知道這個幾率非常大?！?/p>

湯慕白其實有些許明白芙洛拉的顧慮，她的證據劍指福斯特先生，那或許是她終極一生都無法撼動的角色，況且她對克里斯已經產生了巨大的懷疑?！拔蚁胨欢ㄓ惺裁纯嘀?，我會和她好好談談的。”湯慕白說。

她預感到這一天將會十分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