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識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但還是故作鎮定問道：
“此時既然是燕夫人所做，你來找我家小姐做什么？難不成是想學習如何打發禁足時光？”
永寬臉色一變，“聞識姐姐說笑了，不過想請姑娘在夫人面前說情，僅此而已。”
“少爺讓你來的？”
“不是，少爺什么都沒說，可是奴才知道少爺近日來在外頭有事忙著，可這禁足來得實在太不及時。”
永寬瞅了瞅聞識，聞識的臉上也微微露出愁容。
“少爺待小姐的好，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永寬擅自前來，還請姑娘見諒。”
聞識舞了舞那只快給他撞斷的手臂，說道：“你去吧，我會將此事報給小姐的。”
永寬聽了，高興地像是小孩子得了糖，滿懷喜悅地離開了。
而聞識的心焦灼起來了，燕夫人怕是要對燕公子動手了，此次應該是兇多吉少，就算小姐和自己給夫人跪上幾天幾夜都沒得法。
若將此事報給小姐，其實對解少爺之難無益，倒是徒增她的煩惱。
可若不將此時報給小姐，那小姐欠大少爺的人情債怕是還不清了，要陷她與不仁不義之境了。
而聞識是小姐的好幫手，定不能陷她于此。
她匆匆取了糕點，偷偷在燕夫人院子附近晃蕩了一會兒。
丫頭各個神色嚴肅，估計夫人還未離府。
聞識跑回了寧照的屋子，見她還坐在案前，認認真真地抄著。
“小姐，糕點取來了。”
寧照立馬站起身，跑向了食盒，揭開了盒蓋。
“婁夫人當真用心，這一個個糕點怕是用了不少心思。”說完寧照就捏起一個塞進嘴中。
聞識看她那高興的樣子，不愿攪了她的好心情，可忽想起寧照禁足之時燕公子皆有探訪，便狠下心來說。
“小姐，大公子被夫人禁足了。”
不出所料，寧照嘴中的糕點差點沒掉出來，提起燕云，寧照平緩的心陡然一緊，瞅向了聞識：“啥？”
“夫人禁足少爺了，永寬偷偷跑來跟我說，想要我們為少爺求情？”
“燕云說的？”
“不是，永寬自己來的。說是夫人說少爺結交狐朋狗友，丟了燕府的臉，要禁足幾日。”
“什么狐朋狗友？”
“聞識不知，小姐要去夫人面前求情嗎？”
“當然去，至少也要去探望一下，畢竟他探訪過我。有恩必報。”
向燕夫人求情，是無用之策，甚至，是火上澆油之舉。
燕夫人早早不滿燕云，豈是三言兩語就能擺平的。
以前看著他們表面上和和氣氣，這次連表面文章都不做了，求情之事的面子，燕夫人是斷然不會給的。
倒是這燕佑大老爺，對家事不聞不問，家中大權皆交給燕夫人了，整日賞花遛鳥。
燕夫人自帶仙度瑞拉的后母光環，而燕云是那灰姑娘。啊，那自己不就成了灰姑娘的兩個惡毒姐姐了？
“那小姐打算什么時候去說呢？”
“這不是問題，問題是我該如何陳述，才可不惹惱姨母。若弄巧成拙，反而害了大哥。”
“聞識嘴笨，以前替小姐求情的時候，大多是以惹惱夫人告終的。”
聞識這句是真話，為此，寧照多抄了好幾本。
寧照抿了抿嘴，看著屋外灌木叢附近的石子，說道：“有了，不妨先去問問燕云，問清楚了方可對癥下藥。”
說完寧照就站起了身。
聞識忙忙拉住，說：“小姐這是要去找大公子嗎？”
寧照看了看案上堆得厚厚的本子，說道，“當然。”
“大公子門口全是夫人的人，小姐若是現在去，夫人必定要好好問一番。”
“為何大公子來看我時，姨母不問。”
“小姐怎知夫人未問，夫人盤問奴婢的，不過這些丫頭皆愿替大公子保密，可小姐問問少爺門口的大漢是否愿意。”
寧照氣憤地拍了拍桌子，說道：“靠，這群顏狗！”
細細想來，聞識說的沒錯，倒不如先去燕夫人哪兒走走，有些意外收獲也未可知！
燕府中，寧照最熟悉的屋子，除了自己的閨房，便是燕夫人的歸元院。
就在前不久，她還被迫跟在燕夫人的屁股后面跑，在院子里做苦工。
來到燕夫人的歸元院門口，守在門口的丫鬟使勁朝著寧照眨眼。
待在歸元院的早些時候，她可是和這些看屋的小姑娘打好關系了。
寧照在門口看見那些丫鬟的臉變得那么扭曲，心中有了底數。
這下怕是兇多吉少了，沒準要成了燕夫人的出氣筒。
“快進去通報，小姐來拜訪。”聞識對守門的阿藍說。
阿藍聽了，面露愁容，看向了寧照，說道：“小姐，今早之事，您不會尚未聽說吧？”
“聽了，你去通報便是。”她拍了拍阿藍的手。
阿藍聽了寧照的話，還是不敢相信，說道：“小姐才免了刑罰，夫人心情不大好，若翻出舊賬本，那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寧照笑著點了點頭，“放心吧。”
阿藍看她心意如此堅決，也不好再攔著，匆匆進去稟報了。
“小姐。”聞識忽然抱住寧照的手，說道：“聞識果然知道小姐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實在佩服。”
“也不算什么，過去的事情我不記得，但至少在我記憶里，燕公子對我也未有過壞心眼兒。”
聞識聽了她的話，忽意識到擅自替寧照做主，既辜負了大公子對寧照的一片心意，也辜負了寧照平日里對自己的信任。
她看著寧照信心滿滿的臉龐，內疚不已。
“小姐，其實大公子……”聞識輕聲在她寧照耳旁說。
“小姐，夫人請您進來。”阿藍從燕夫人屋中走出，臉色仍有些擔憂。
寧照長舒了一口氣，那個僻靜樹林里，持著火把的白衣女子，用極寒冷的語氣對她說的話。
燕夫人那日定是受了巨大的打擊，才會變得如今這樣子。
寧照邁入院中，歸元院仍是往常那般靜謐，偶爾飄出淡淡地花香。
在門口，她望向屋內，屋內只見得許多丫鬟，有的繡著針，有的打著盹，好生愜意。
“姨母。”寧照進了燕夫人的屋子，連忙喊道。
“在這呢。”寧照扭頭一看，燕夫人正倚著桌子看著書。
“今日怎么想起我了。”燕夫人的面色還是挺不錯的，嘴角竟還掛著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