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間，她聽得心驚膽戰。

“今日之事，我又有些擔心，想著，我也怕夜長夢多，不如我們早日成婚，也免得他來多事。”

一陣清風吹來，吹起寧照有些凌亂的頭發，婁宣伸手幫她整理著她飛舞的碎發。

寧照看著他，除了不那么愛，便沒有任何不愿嫁給他的理由了。

她低下了頭，用狗尾巴在燕云鼻子邊上弄來弄去，說道：“此事我會同姨母說的。”

她的腦海中，頻頻想起燕云對她說的話：“就是你。那個丫頭就是你，你真的一直不知道嗎？”

她看著燕云靜靜的面龐，似乎不食人間煙火。跟他在一起，應當是個錯誤的決定。

她停住了手，將狗尾巴草丟在一邊，站了起來，想要去走走。

“別走啊~”

燕云的聲音從身后響起，她猛地回過頭來，燕云躺著不動，婁宣蹲在一邊，臉上滿是吃驚。

突然，燕云一把抓住婁宣的手，一下子順勢將臉貼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他。

婁宣想要掙脫，抖了抖身子，那燕云抱得更緊了。

“不許動！”

燕云繼續說。

婁宣呆呆地望著燕云，像是一個布娃娃，被他抱著。

寧照停在那邊，雙手懸在空中，不知如何安放。

“婁公子，好好照顧著，本小姐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

待燕夫人和皇帝一行人出來時，那三人已經蹲在樹邊打起盹兒來，站著一個望風的聞識。

燕夫人示意聞識將三人搖醒。

“照兒，外頭風大，要休息，也該進屋才是。”燕夫人走到寧照身邊，寧照剛剛睜開惺忪睡眼。

在聞識和其他下人的攙扶下，這三人拉著，走向原先的席上。

皇后娘娘被拉下去休息，燕佑也直接上了馬車。

寧照感覺她的步伐，似魔鬼的步伐，月光明亮，她忍不住自己的雙腳，甩了甩身子，忽然在這地上摩擦著地面，說道：“摩擦摩擦~摩擦摩擦~”

驚得皇帝回頭一看，不忍笑出了聲音，對著燕夫人說說道：“這和你倒是挺像的。”

燕夫人也笑笑，沒說什么，往前走去。

次日醒來，窗外鳥鳴，奴婢碎語。聞識微微支起窗子，笑著看著寧照。

寧照一大早醒來，見聞識朝著自個兒一個勁兒的微笑，覺得事情并不簡單。

她掀開了被子，翻了個身，趴在床上說道：“聞識，今日何事如此開心啊？”

她眨眨眼，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知如何結尾，自個便在樹下忍不住睡了。

“小姐！”聞識詭異地笑著，跳著舞，一步步走到寧照跟前，說道：“夫人早上同聞識說，可以將小姐的婚事提上行程！”

“納尼？”寧照瞪大雙眼，心中滿是驚訝。

“這么突然？”她喃喃著。

“還突然啊~小姐可不知這件事情拖了多久。”聞識嘟著嘴，“倒是聞識皇上不急太監急了。”

靠，寧照小手握成拳頭。

逃跑計劃，這些時日里一直耽擱，她甚至要說服自己嫁給婁宣了！

前些時間婁宣與她幾乎成天在一起，寧照那時便覺得婁宣是個不錯的人。可是這旮沓功夫的，自己真要和他談親說嫁，立馬就慫了。

她呆呆地下了床，坐到案前，又開始抄書，想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平復個毛啊！她一看見墨，就想著婁宣和自己互相涂墨的時光，若是往后住在一塊了，天天吵著，那不就悲催了！

咳了咳嗓子，她沾了點墨水繼續開始書寫。

字里行間，一撇一捺，她的心緒起伏不定，慌亂窘迫在腦中橫行。

想著自己在現代的時候，連個戀愛都未談過，來到這里倒好，直接結婚！

她的字又開始大小不一，相互勾連。

啪的一下，她停下了筆。

正當她開始煩躁，有丫頭走了進來，說道：“小姐小姐，婁家來提親了！”

寧照覺得自己的耳朵今日定是遭了邪，將這些日子里頭那些不想聽的話，全部聽了過來。

她覺得，自己生性懦弱，若論反抗，定是那種硬幾下軟幾天，會認輸投降的。

聞識見寧照愣著不說話，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意思，說道：“小姐不必擔心了，夫人嫁給老爺那之前也猶豫了好久，這日子，不也是過得妥妥帖帖的？不過是女子的嬌羞罷了。”

寧照點點頭，又搖搖頭，看著聞識。聞識理了理寧照的案前。

“我去了婁府，你也會來嗎？”寧照脫口而出。

“當然會了，或許夫人還會派幾個機靈的丫頭給您呢。”聞識笑著，如食甜蜜。

互換了庚帖，又排了八字，男女正值嘉齡。

幾日后，寧照學習字時，聞識帶著喜悅跨入門檻，說道：“很合呢。尤其是八字算來，先生稱是千古姻緣。燕夫人和婁夫人聽了，皆眉開眼笑，笑得合不攏嘴。”

說完，聞識也不禁笑了。

寧照倒也想笑，說道：“千古姻緣？這是哪兒請來的算命先生，這也給他算出來了。”

“宮中太史呢！”聞識眼中閃著光。

寧照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臉，說道：“謝謝聞識告訴本小姐這么個好消息。”

聞識喜不自禁地跑開了，琢磨著去打探更多的消息。

“千古姻緣？”她冷笑了一聲。

幾千年，倒是真是呢，那么久的時光里，在云儀學院的花園中第一次見到他起，心中一直隱隱不安的事情。

一段讓他追了千年的姻緣嗎？

她沉了沉眼，當真是逃不過了嗎？

轉身看窗外天空，從這一點出發，不斷蔓延，似無邊際。無雨更無云。

她不禁皺起了眉頭，嘆道：“自是荷花開較晚，孤負東風。”

※※

歸元院中，燕夫人倚在桌邊讀書，忽想起寧照的親事，便扯著屋內的若離，吩咐道：“去通知小姐，近日來要辛苦她繡些東西了，婁府可快將‘小禮’送來了，婁夫人待寧照如此好，是該用心準備下回禮了。”

“是。”若離欲退下去。

“慢著。”燕夫人喊住了她。

“叮囑一下，莫要聞識插手她的繡工。”

自打從雁湖回來，燕夫人白日里，也少往寧照那兒走動了。

※※※

若離進了寧照的院子，也是心急火燎，急不可耐。此事乃是燕府這些日子里一等一的熱鬧事，丫鬟們都異常熱心。

聞識在院中除草，見到了若離，聽了此事，便請她進屋，忙忙將此事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