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玨猛的站起來,指著魏西,“莫不是.....?”
魏西垂下眸子,他便料到這人會暴怒,從發現劼褚失憶后,就在頭疼如何跟這人說。
安玨面上浮現出一絲怒意,“你究竟要什么?人都成這樣了,你心是石頭做的嗎?在一起難道能讓你死?”
魏西嗤笑一聲,“又非你自身,說的倒是輕巧。”
安玨徹頭徹尾的炸了毛,暴怒道:“他要是為了我弄成這副模樣,我他媽敞開了讓他干!”
魏西冷笑一聲,“你當我沒有心軟過?你當我便不是愛了?“說罷,他深吸口氣,不欲繼續這個話題,”算了,你還是先睡吧,睡醒再看該怎么辦。”
安玨不依不饒,脾氣上來了,呵道:“你少三言兩語將我打發了,究竟是個怎么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不然我拆了魏府。”
“你怎跟個惡霸一般。”
安玨冷哼一聲,坐定盯著魏西,也不管眼睛充斥血絲,有多么可怖。
魏西嘆口氣,“也不是什么大事,前些日子在御書房拌了兩句嘴,我是有些怒不擇言,說的過了。”
安玨挑眉,“還就為了你那個小妾?”
魏西撇了他一眼,“這你也知道,巴胡那地方消息甚靈通。”
安玨輕哼,“就你們那點破事,傳的整個夏商沸沸揚揚,我就是再閉塞,也聽得到。”?“那小妾本也不是我的意思,他便火氣三丈,吵的兇了,他說他若是個女人問我會不會娶他。”
安玨狐疑的盯著魏西,接了話頭,“這種話他也說的出口?豈非太不要臉。”
魏西沒回答,自顧自的繼續道:“我也只當都在氣頭上,隨口應了,說他若為女人,我便日日只寵他一人。”
安玨忽聞此言,酸的渾身一顫,忙伸手制止了魏西,“你別說了,你們倆真真惡心到本將軍。”
魏西也不甚在意,“說了便是說了,都是賭氣的話語,誰能當真,等有一日,你且記著你今日的話,萬不要讓我聽到你對誰說了些什么。”
安玨唏噓,他忘了魏西最是個記仇的人,也不敢繼續惡心不惡心的話題,問道:“那他現在是女人了,你怎么不寵他,不日日只寵他一人?”
魏西嗤笑一聲,“他什么樣子你不知道嗎?滿嘴胡說八道,有幾句話是能信的,只怕這種話也非對我一人言過。”
兩人沉默片刻,安玨倒是能理解魏西說的那句話,這人一天到晚沒個正行,情話渾話張嘴就來,根本不分人的。可這幫兄弟追人的仗義事,他怎么可能不貢獻些,立時換了張臉,嘿嘿一笑,“男人嘛,誰不是左擁右抱,心在你這里就好了,何必計較這些個有的沒的。”
魏西忽聞此言,頗嫌棄的瞧了眼安玨,轉身背對他養神去了,半晌,滴溜出一句話:“我也是個男人。”
一句話噎的安玨啞口無言。
他默了片刻,頗尷尬的盯著魏西的背影看了盞茶,嘖嘖贊嘆,不愧是上京第一風姿,背影都不落了俗,劼褚小子好眼光。
魏西瞇了半會兒,聽身后沒什么動靜,剛準備睡去,安玨便趴在他頭邊問:“他變成女人是什么樣的?”
魏西抿嘴,憶起了些事情,啞然失笑,“怕蟑螂,一身本事都忘了,受欺負就撒嬌耍渾,粘人,還知道道歉了。”
安玨嬉笑一聲,“真的假的,這般有趣,那我可要進宮去瞧瞧,他的不要臉竟然能更進一步,怎么也得去恭賀恭賀不可。”
話剛說完,小廝急匆匆的拍門,還未等里間人應,便喊道:“少爺,刑部來人要帶走潔婉姑娘。”
魏西蹙眉起身。
安玨疑惑:“潔婉姑娘?”
“我的小妾。”
安玨一聽,不慌不忙的拄著胳膊沖外面喊道:“帶走就帶走,帶走了正好,吵什么吵。”
魏西瞪他一眼,邁步走過去,開門迎面見著柳廷一向這邊來,拱了拱手,“柳大人,不知這是為何?”
柳廷一作揖,督了眼門內硬朗的男子,沒做什么停留又轉了回來,門內人嗤笑。
“魏大人,皇上下令,葛二誅九族,且點名要捉了你的妾氏,我也是不得已。”
安玨在門內道:“不過一個妾氏,捉去就是。”
柳廷一聞言,抬頭看去,“這位是?”
魏西蹙眉道:“這位是撫遠大將軍,安玨安將軍。”
柳廷一躬身道:“安將軍,失敬。”
安玨隨意拱了拱手,嬉笑的打量他。
魏西知道和柳廷一說再多也沒用,遂讓他捉去,“都是公事,柳大人請便。”
說罷,柳廷一轉身離開。
魏西瞧著柳廷一剛正不阿的背影,回身問安玨:“你是要在這里休息,還是要同我進宮?”
他是有些急,倚著柳廷一辦事的效率,再晚些,怕是尸體都扔到亂葬崗了。
安玨疑惑:“你進宮作甚?難不成又要為了個旁人,傷他?”
“傷不了他,這卻也是條人命。”
安玨被噎的一愣,起身道:“還是一道去吧,順便搭了你的馬車,我是沒勁再騎馬去了。”
安玨心內知曉,魏西看起來冷漠淡然,卻最是個溫厚純良的性子,他默默替劼褚抹了把汗,心中正唏噓,見魏西轉身就走,緊追了兩步,笑嘻嘻的道:“剛才那位就是我家老頭的那個狀元門生?當真跟他說的一般,客套都不會,他不是在吏部嗎?怎么又調去刑部任職了?”
魏西吩咐小廝備馬車,淡淡的道:“我不知道何時調任的。”忽又疑惑的問:“你怎的關心起旁人來了?”
“我這不是見你們玩龍陽之好玩的火熱,自己也想找個人試試。”
魏西督了眼安玨,佝身上了馬車,安玨跟上,不忘回身對著魏府老管家道:“把爺的馬伺候好,那可是爺的心頭肉。”
老管家似乎畏了安玨,連聲應是,“老奴曉得,將軍請放心。”
魏西抬頭瞪了眼安玨,這魔王才安生的坐進馬車。
“你還是莫要打柳侍郎的主意好,去隨便找個別的人罷,這人你搞不定。”
安玨二郎腿一翹,嘚瑟的道:“爺就愛搞不好搞的,你莫管,不過你為何會與這柳侍郎不對付?爺瞧著這人挺好的。”
魏西默默的道:“若是你老子也天天嚷著要認別人家的兒子做兒子,你也會跟那人不對付。”
安玨咧嘴大笑,想起魏老丞相那老頑童,就覺得上京有意思,比巴胡有意思。
魏老丞相總裝的一副正直莊嚴的模樣,卻最是個有趣的老家伙。
魏西看著安玨猖狂大笑,不自覺的抖了抖,這家伙每次回上京一準不安生。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安玨是真將柳廷一當做獵物,這種人一旦盯上什么東西,就沒那么容易放棄。
他預感柳廷一今后的日子必定水深火熱,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
兩人在馬車上搖搖晃晃到了皇宮正前門,魏西突然想起,大監從來都是寸步不離那人的,如何會換了一人,想著便問出口:“安玨,你今日進諫御書房時,莫不是大監并未在場?”
“聽說是那老東西病的厲害,甚是活該,一大把年紀,不知道個進退,如今換了個年輕的,看著腿腳靈便,卻是個木魚腦袋,說不得說不得。”安玨搖頭晃腦,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
紅墻圈禁的一方天地內,并未有世人想象中的莊嚴寶相,沒有奢靡覆蓋,沒有雅調點綴,沒有襯著秋的紅妝,亦無層層堆放的秘辛。
其實甚普通,只是被侍衛皇權遮蓋的嚴實,看不到的時候,想象便出奇的豐富,總能莫名的構建出一個又一個驚心動魄,鉤心斗角卻又不能為外人道也的,被稱之為野史的故事。
墻的一角,延喜蹲在磚瓦的后頭,豎著耳朵,一刻不敢松懈,就怕皇上喚了他,他一個發呆未聽著。
皇上與文清君此時正在翠興園的亭子里下棋,誰人都不得靠近,他偶爾遠遠的望上一眼,就能看到兩人言笑晏晏,好不快活。
延喜由不住自己腦海中補全聽不到的對話。
皇上有龍陽之好的毛病不是一兩天了,可他也只有今日能細致的瞧上一回。
他正瞧的歡,身后一個聲音嚇的他跳了起來,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叫出聲,惹了萬歲不爽利。
原來是上清殿當值的小太監,小太監趴在延喜耳邊嘀嘀咕咕半晌,延喜面色糾結復雜,最后兩人佝僂著腰,瞧瞧順著墻邊走了。
聶優優將手中棋放下,得意的看著文清,“雖說規則簡單,門道卻不淺,莫要小看了去。”
文清淺笑,最后一步輸了,看著對方難得露出歡愉的神情,他恍惚間竟然覺得輸一局棋,竟更加令他開心。
“文清并未小看了去,只是此時才發現其中妙趣罷了。”
聶優優不由的笑了。
“下棋這東西,若不加個賭注,只論輸贏太雅性了些,不適合朕這種俗人,咱們何不來些懲獎之類,也免得你輸的如此輕松,竟未見一絲不甘之意,便太無趣了。”
文清摒眉,有些無奈的笑,亦十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