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聲音漸漸傳遠,趕來的朝華公主連兩人影子也沒見,不耐的絞著帕子。
絨兮這個死丫頭,走這么快作甚,還怕自己這個嫂子笑她不成!
別說,朝華公主不小心真相了……
朝華公主只好折了回去,途徑御花園,遙遙看見里父皇母妃在涼亭處,本想回去看看妹妹朝姿情況如何,便也作罷,撇下了宮女隨從,從涼亭西側向走了過去。
近了亭子才發現父皇母妃所談話題敏感十分,難怪周遭無一侍奉之人。
朝華公主側了身子,隱在涼亭回廊拐彎處,正好少了簾幕遮擋,恰能看清他們說話口型,心下感嘆,多虧自己纏著沈沐風教了唇語。
想到沈沐風,估計那家伙還在邊境與蠻夷周旋吧,若是知道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妹妹已被一旨婚約圣諭賜到別人家,心里指不定怎么難受呢,吐血怕都是輕的……
說不定還能提前回來!
微微晃神后,朝華公主正了神色,開始明目張膽的偷聽!
輕紗云錦的簾幕里面,皇帝正襟危坐,蘭淑妃面含苦澀。
蘭淑妃聲音委屈:“昨日姿姿跑出去時,您不曾念及她是您最小的女兒,還便宜沈絨兮那丫頭,將她許了默世子,臣妾深以為您不公。”
皇上抬眸:“朕曾贊你性情溫和,蕙質蘭心,你可懂得?”
蘭淑妃低下頭:“臣妾明白,只是……臣妾想知道皇上哪里虧欠了沈默,要賠上丞相之女。”
皇上眼中微微閃過驚訝,道:“愛妃聰慧。”
蘭淑妃眼眸低垂,一改委屈,臉上落寞之色盡顯。
”朕與華王乃是生死之交,當年奪嫡之時陰謀詭計層出不窮,朕一時不察,錯信他人偽造的證據,害得華王一家慘冤至死,朕心中有愧。”
皇帝神色流露出淡淡痛楚,伸手扶了扶額。
十年兄弟,一朝身死,卻不知是最親近之人為之。
蘭淑妃細細揣摩,低低道:“昨日默世子一番訴衷情,臣妾雖感震驚,至今猶言在耳,可是明明知曉沈家丫頭于逸瀾也用情頗深,不然不至于逸瀾成全話落,她眼眶發紅,且沈家丫頭與默世子這一場賜婚是他們的真心所表也好,亦或是玩鬧打賭也罷,只是她們家族背后牽扯甚廣,兩者聯姻,丞相的權勢,許默的財富,沈沐風的軍隊,如此輕易準許,難道皇上就不擔心?他沈默要一生相守的人,姿姿也很好,為何偏偏是沈家丫頭?”
皇上一笑:“可知我為何喜你多于麗貴妃?”
蘭淑妃自嘲一笑,哪里算得喜歡,皇宮里帝王的感情陰私的連喜歡都夠不上,說多了都是玷污。
“臣妾膝下無子,只有兩女,與前朝稷無關,而麗貴妃膝下寄養有先前柳賢妃的兒子逸瀾,再者臣妾‘性情溫和,蕙質蘭心’不與人爭寵,淑這一字再好不過。”
皇帝微怔,爾后大笑:“愛妃難得的通透,后宮里糊涂人太多,愛妃這樣的實在合朕心意。”
蘭淑妃:“謝皇上夸獎,也請皇上解臣妾先前之惑。”
皇帝似有感慨:“朕之愛卿沈相,位列百官之首,于權勢之上無一與之匹敵,家財萬貫,卻只娶一妻。其子沈沐風愛慕朝華,手下四十余萬軍隊,與南庭一戰,兵帥歃血為盟,但他為娶朝華,寧愿不做主帥,還曾經為朝華以身擋劍。華王驚才艷艷,名滿京華貴為皇子,卻也只有華王妃一個女人。朕相信沈默待沈絨兮的正如丞相待其妻,沈沐風待朝華,華王待華王妃,正因為朕相信,所以丞相依然是丞相,主帥依然是主帥。”
蘭淑妃低斂眉目,淡淡一笑道:“臣妾知曉,哪怕有奢望也會也會管住自己的心,臣妾告退。”
朝華公主眼尖蘭淑妃要走出來,忙忙走開,藏到別處,心下震顫原來有此一出,那今日被絨兮那丫頭撇下也算不虧。
想著想著足下竟覺輕盈,一盞茶時間便走回自己母妃宮中,看了眼正在和宮女嬤嬤學習的兒子,過去叮囑幾句,便帶了貼身丫鬟去了朝姿住處。
還沒走進去,便見一額頭帶血的宮女奄奄一息被人架了出來。
朝華向身后丫鬟使了眼色,一個丫鬟便折了回去。
另一丫鬟上前問了情況,頷首說道,那被架出的丫鬟偷了朝姿公主的首飾被發現,公主本就不悅,那丫鬟撞了槍口被罰至此。
朝華公主心下驚駭,丫鬟偷東西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說辭,在皇苑深宮屢見不鮮,倒是那表面柔柔弱弱的妹妹竟有如此大的脾氣,動輒就傷了一丫鬟面皮。
來了門口,也不好不打招呼的走開,遂硬著頭皮進去,與她妹妹寒暄寬慰幾句,盡一盡為人長姐的本分,便匆匆回了母妃宮里。
朝華公主招來那剛才折返宮里的丫鬟,丫鬟回稟幾句,昭華公主心便中掀起驚濤駭浪,現下身在皇宮不能回家里,恐打草驚蛇,便急急招了沈沐風走前留下的暗衛向相府絨兮遞了帖子,邀她明日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