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絨兮站在原地,看著許默背影見見遠去消失,心中忽然有種奇異的感覺,她想和他一起的……
失神之際,身后突然響起一句冰冷的話語
“在想什么?”
思緒回籠,沈絨兮轉過身來,一退數(shù)步,半抬著眸子,淡淡略看來人一眼,聲音溫涼。
“與你無關。”
”在建霖那里時,你為何……忽略我?”
許逸瀾看著沈絨兮對他的疏離模樣,冰寒雙眸滿過冷意,想起昨晚在華王府墻外看到她主動親吻許默,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怒氣。
沈絨兮淡淡一笑,似是嘲諷:“梨硯已經暴露了,你也拒絕了賜婚,我和你已經無話可說。”
許逸瀾突然征愣,是他將她推給了別人,他自從喪母,心里早已陰暗,所有人都對他明嘲暗諷,背地插刀,從開始認識她,他就存了利用的心思。
想著她身份顯貴,與她交好,無虞會得到好處,不出所料,隔日,他就被養(yǎng)在膝下無子的麗貴妃名下,宮中沒有母親的孩子太多,他很幸運的擺脫了這一重身份。
因著麗貴妃當時正得圣寵,他時常可以見到父皇,于是他日夜苦讀,待到父皇考教皇子功課時,四書五經,兵法布陣,他乃是其中的佼佼者,自此得了父皇青眼,常伴御書房。
宮中喪母皇子實在太多,因母親身份卑賤而永無出頭之日的,也大有人在,沒有妃子過繼就意味著見不到父皇,在宮中便是人人可欺,連一日三餐溫飽都是問題,更不論讀書識字。
他進御書房時偷偷聽到,父皇與大臣們講話,說最適合將來皇后的是相府嫡出小姐,不是外戚,政治干凈,雖有軍權卻有公主牽絆,丞相文官,在朝政上是清清分明。
那時,他又起了心思,百般討巧,以求她心屬他,卻不知因何緣故,現(xiàn)在她已經成為父皇試探他的工具……
不是不喜歡,而是其中參雜的東西太多,早已分不清了,呵,他所做本就為人不齒,如何能想著她還可以待他從前。
“已是午時,日頭有些大,你早些回了罷。”
許逸瀾淡淡斂了眉目,抬眸向千里錦對面的御花園湖水望去。
彼時他在那里哭,她拿著糕說,眼淚掉到湖里,小魚以為是下雨,把魚驚了。
也是在那里,十三歲的她給他一條湖藍絲帶,嫩聲軟氣展了笑顏,有些害羞的說,絲帶系所喜之人……
罷,只愿以后有人疼她入骨,愛她如初,從此癡心一片不被辜負。
沈絨兮道:“臣女在等人,六皇子請便。”
話落,輕點足尖飛上那顆高大的榕樹。躺在樹上,難過堵的心發(fā)慌,只呆呆看那從樹縫里透過的些許陽光,抬了如玉白手,輕輕擋在臉前,掌心觸了陽光,微微泛紅。
忽然聽見腳步聲,那樣輕快肆意的,帶著獨有的張揚不羈的步調,那該是黑狐貍吧?
果不其然,樹下想起許默那欠扁的邪氣語調
“這不是六皇子么?什么時候喜歡上了這一池子錦鯉,難道本世子昨晚送了禮不襯六皇子心意?”
許默揚揚嘴角,笑的越發(fā)狡猾。
許逸瀾轉過身來,一身寒氣透骨而出,皺著眉頭,抿了抿唇。
低低道:“勞默世子費心,本殿很是喜歡,路經千里錦,一時想起故人,觸景生情,讓默世子見笑了。”
許默走到樹下面,抬手當了當陽光,冷不丁哼道:“既已是故人,還請六皇子不要再肖想!”
頓了頓有道:”到底是六皇子生的白,大太陽的不怕曬!”
沈絨兮聞言,猛地搖了枝干,不由的翻了白眼,那說別人白的才是真真的白……
陽光十分耀眼,許逸瀾卻不懼,想一座站定的雕像,就那樣無遮擋的暴露在炙熱的太陽光下。
臉上神情落寞,面色有些泛黃,手指緊緊捏著袖子,卻一句話也沒說。
沈絨兮不經意間搖了枝干,樹葉便簌簌落下,許默淡淡掀了嘴角,道:“不知六皇子昨夜何時離開我華王府,有沒有看見什么不該看的?”
許逸瀾沉了眸子,還能有什么不該看到的?不過是她……
“本殿會管好自己的眼睛,默世子不必多言。”
許默笑了笑,道:“多謝六皇子體諒,難為你為我家絨兮著想,我雖然與她定下婚約,這桃花樹下纏綿的事還是不要讓有心人知道的好,六皇子一言九鼎,許默信得過。”
許逸瀾看著許默一臉春色蕩漾,眼神好不瀲滟,心中煩悶恨恨不已,終是下了決心,抬眸睨了許默一眼,冷冷一笑道:“默世子大禮相送,或許逸瀾的禮默世子已經收到。“
頓了頓,低低道:”逸瀾告辭,世子請便。”
話落,便一擺衣袖,揚長而去。
待許逸瀾走遠,許默朝著樹上喊道:“喂?沈絨兮你下來,我們回家吃飯咯!”
黑狐貍說,我們回家,回家吃飯……
哪怕在這話里,沈絨兮聽出,昨晚是她酒醉,輕薄于他,她也不曾氣惱,只因她覺的狐貍還是原來的狐貍,那便是慶幸榮焉。
還好,黑狐貍還黑著,那被弄臟染亂的白衣就讓它走吧……
“好呀,我跳下來!”沈絨兮笑的輕柔,難得一見的曇花盛開。
“那我便接著。”許默揚起嘴角,眼眸滿過無邊無際的笑意。
似乎所有的不約而同和如期而至都在這一刻相遇,她卸下心房迎他入門,他等待數(shù)年,時光不負所期。
她掉進他懷里,親切摟著他的脖頸,甜甜笑開:“你抱我回去吧~進皇宮時我拽著你,丟光了臉,現(xiàn)在換你抱著我磨磨你那厚厚的面皮。”
沈絨兮一身粉衣如花,其間桃色灼灼,這這么明晃晃艷然開在玄青色衣衫的人懷里。
許默笑的瀲滟,眸中清清波光,清澈無比,嘴角微微彎起,整個人都散發(fā)著光華,道:“好啊,我抱你,但那可不丟人……”
因為他終抱到了他喜歡的人,真真切切,不是玩鬧,不是游戲,也不是酒醉,她就清清明明在他懷里笑的安然。
那一刻,許默莫名想到一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