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絨兮聞言,淺淺笑開,不置一詞,只稍稍抬高手中的傘,露出白凈笑臉來,不屑的看著眼前姿容明艷的女子。
饒是朝姿這般在后宮見慣生死的人,看見沈絨兮如斯云淡風輕模樣,不由從心底生出幾分嫉恨來。
她似乎還沒見過不怕死的女人呢!
朝姿絞著手中的帕子,美眸中散著陰鷙的光,幾個尖刻的字從牙縫里擠出:“不信么?”
爾后放下怕子,陰冷一笑,舉起左手,示意兩個黑衣人上前去抓住沈絨兮。
平日里端莊大方,文靜嫻雅的公主此刻竟是眼前的無情陰狠的女人,人心難料,不過是看誰比誰埋得深罷了。
看著上前來的兩個黑衣人,沈絨兮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來,從容自腰間荷包拿出一粒血紅色的藥丸。
丹鶴頂,本為防身所用的毒藥,現在倒是成全自己清白的良藥了。
士可殺不可辱,她寧愿死了。
朝姿有武功傍身,打掉沈絨兮手中藥丸小事一樁。
便隨意從頭上取下一根金制發簪來,卯足十足十的力道向沈絨兮打去,發簪擦著雨滴,快如閃電。
這簪子能打到沈絨兮手中丹藥不錯,但打掉了丹藥多半要刺到沈絨兮手上,朝姿這發簪力道,沈絨兮手八成是廢了。
朝姿眉目微皺,雙手握絲帕成拳,看發簪飛速朝著沈絨兮射去,眼中似有千般快意,恨恨說道:“我手下人可是垂涎你很久了,更何況還沒親眼看到他棄你如敝履!想死,可沒那么容易!”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就在簪子快要打到沈絨兮時,一道如清珀月光的白影閃現,好像照亮了黯藹的天際。
一根玉簪半路攔截住那凌厲的金簪,兩簪相碰發出悅耳的擊鳴,玉簪應聲斷在沈絨兮腳邊,金簪斜偏幾分,掉進湖里。
方才那般境況危機,許默顧不得多想,從頭上拿下自己束發的簪子打了出去,一頭烏鴉鴉青絲如瀑散開,沾了些許雨滴,順著發絲滴下。
見她安好無虞,許默從不遠處朝著沈絨兮步步走來。
“狐貍……”沈絨兮吸了吸鼻子,下意識向前走了一小步,大眼睛里水霧迷夢,盈盈波光瀲滟。
許默一身白衣如雪,修長潔白的手撐著天青淡墨的油傘在煙雨迷蒙中走來,清清淺淺,像極濃淡相宜的水墨畫。
帶著幾分淺散隨意,踏著漫不經心的步調,傘傾斜幾分,遮住他大半張臉來,只看見墨發如瀑,青絲亂舞。
終走到沈絨兮身前,許默抬高雨傘,露出那張魅邪氣恣意的臉來,雙眸含笑,嘴角掀起,沒有撐傘的手撫上沈絨兮的臉頰,柔聲問道:“怕不怕?”
沈絨兮連連搖頭,很想把許默放在臉上的大手拿下來。
許默笑了笑,眼眸中盡是濃濃的暖意,看得沈絨兮臉頰發燙,將手從她臉頰收起,又緊緊包住沈絨兮沒有撐傘的手,低低道:“從前下雨的時候,我總走在你身后,我們兩個人總要撐兩把傘,現如今,我喜歡的姑娘,我可不可以陪在你身邊,我們撐一把傘?”
沈絨兮揚起嘴角,雙眸宛如新月,其間似有晶瑩,粼粼閃著淚光,小手使力,將許默拉的近了些,撐傘的手漸漸放下。
聲音微微哽咽:“好呀,今后不論去哪里,下雨了都只撐一把傘。”
傘掉在慢慢傾斜,掉進沈絨兮身后的池塘,漾起的漣漪,不知是因了掉落的雨滴還是桃花傘的降落。
許默一手撐傘,一手摟著沈絨兮的腰,緊緊擁在懷里。
”我們走。”
沈絨兮彎起眉眼,笑著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