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狼追虎趕,沈絨兮匆匆穿好了衣服,套上鞋襪。
掀了輕紗簾幕,幾步走到外間。
只見許默悠閑坐在原木桌前,眼眸低垂,眉宇間有輕微褶皺,抿了抿唇,從容放下一杯茶盞。
似察覺沈絨兮目光,許默抬起頭來,目光自然的染上暖色,道:“你府里的茶水比別家的都澀。”
沈絨兮撇撇嘴道:“隔夜的茶水能不澀么?”
眼前女子,一頭青絲蓬松不束,如瀑散開,似是剛睡醒緣故,頭頂上幾嘬呆毛傻傻立著。
許默微微勾唇,朝著沈絨兮招了招手,道:“過來。”
沈絨兮還是站在原地不動,眼神躲躲閃閃,白嫩嫩小手捏著袖擺,臉上神情別扭十分。
“你出去把找桃羽喊來好不好?”
許默莞爾一笑:“不喊她,你過來,我給你梳頭。”
女子扭捏神情落入眼中,許默嘴角淺淺勾起,雙手撐著下巴,靜靜看著她。
沈絨兮磨磨蹭蹭走到菱花鏡前,慢慢騰騰坐下,略有些不情愿的回頭看許默:“不是要梳頭,還坐在哪里干什么?”
許默緩緩站起來,從容走到她身后。
沈絨兮拿起桌邊梳子,遞了許默,低著頭,眼眸半垂,不敢看鏡子里的景象。
許默拿著梳子,輕輕巧巧地將她一頭烏鴉鴉黑發疏通,道:“你要梳個什么發髻?”
沈絨兮愣了愣,小聲說道:“就墮馬髻吧。”
許默低笑。
聽到笑聲,沈絨兮狐疑的看了鏡子里的許默一眼:“你笑什么?”
許默道:“前幾日,華王府的馬廄里無緣無故多了匹罡鬃烈馬,你說巧不巧?”
沈絨兮騰地想站起來,忘了許默在給自己梳頭,結果扯到了頭皮,又慢騰騰坐下。
“這么毛躁,扯疼了吧……”
一只手放在身前,握成拳,一手放在扯疼的頭皮處,秀眉皺起,神色極為痛恨,開口恨恨道:“狐貍,你知道么,那天我去寒山寺,回來的時候,有人順走了我的馬!”
許默神色不露,看著她痛心疾首的樣子暗暗發笑。
“狐貍,你都不知道,那人極其無恥,害得我和桃羽一路走回來,硬是沒碰上打尖的客棧,連茶樓都沒有,半條命都沒了……這仇,我是記下了,要是讓我找到他,哼!”
沈絨兮嘴角掀起一抹壞笑來,一雙明眸里全是嘚瑟,明媚的臉上也是要你好看的神情,小小白手成拳,嘎嘎作響。
許默心里,暗道不妙,有些懊惱,這可……怎么是好?
來日他是天下第一莊莊主熙墨身份曝光,她豈不是要為著這匹馬記恨死他?
“對了,狐貍,你那府中的馬是無緣無故多出來?”
許默不動聲色點頭。
沈絨兮狐疑道:“那會不會是我的那匹?”
許默動作微頓,爾后頭像沒事人一般繼續梳頭,煞有其事道:“有可能。”
“可能?你府里多了一匹馬你都不去看看,再說你認得我的馬!”
“多了一匹馬有什么好稀奇的,也是小廝稟報了,我才知道,難道府中憑空多了一只小貓小狗我都要一一過問,親自探訪一番?那我這世子也太掉價了……”
沈絨兮點頭,“那一會兒你回去的時候帶上我,我去看看那是不是我的馬!”
許默點頭:“你一會兒一個人去我府中吧,我讓霽蕓跟著你。”
沈絨兮抬了眼眸:“你有事?”
許默:“南方臨江麗水的生意出了點問題,去看看。”
沈絨兮恍然大悟:“所以你今早是來向我辭別的?”
許默暖暖一笑:“也可以這么說。”
沈絨兮抬眼看了看菱花鏡。
心中一動。
他一身華貴青衫的錦袍,清貴無比,卻一臉認真,有模有樣的給她梳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