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絨兮眼中駭然,慌忙從軟塌上爬起來,慌亂套了繡花鞋,足尖輕點,朝著她的娘親院子奔去。
她長著么大,只見過自己的奶奶,雖人已去,但仍于以悲戚。
然則于娘親母家一概不知。
娘親祖籍何處,家中可還有人,人丁幾何,興旺否……
入耳處,琴聲悠揚,遠遠瞧見娘親和父親的身影,娘親在白玉石凳上安然撫琴,輕攏慢捻,徘徊俯仰,顯然已入佳境。
父親一旁站立,手中執筆,神情柔和,將此處美人美景通通入了畫卷。
“爹!”
“娘!”
琴聲戛然而止,沈母淺笑盈盈,看著走近前來的自家女兒。
沈父畫作已成,遂停下來筆,端端看著沈絨兮,嘴角一彎慈父笑意。
“爹,我有事想問。”
沈絨兮終到近前,傻傻抬頭腆著臉發了問。
沈母笑著道:“絨兮,累著了吧,快坐下,吃盞茶潤潤嗓子。”
爾后,又對沈相道:“弦之,你也站久了,坐下來歇歇罷。”
父女倆默契地相看一眼齊齊落了座。
沈相喝完茶,看著自己女兒,“絨兮,急急趕來,何事如此掛心?”
沈絨兮思襯半刻,道:“女兒知父親家里人,且每每年節,必會相見,然則不見娘親家里人,不知絨兮有外婆外公否,遂有此一問。”
沈相臉色有一瞬間僵硬,后來臉上浮現淡淡笑意,眼里滿是寵溺看向沈母,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沈母臉色微微發紅,道:“弦之,絨兮想知道你告訴她吧,畢竟當年的那些事兒我也記不清了。”
沈相朗朗一笑,看向沈母的眸光中盡是回憶,緩緩而道:“你娘親是孤女,陰差陽錯來了沈府當丫鬟,又恰好分在我的院子里,這一來二去便結下了緣。”
沈絨兮微微疑惑:“那娘親當初出嫁是借了慧緣大師的幌子?”
沈相笑笑,眼里滿是欣慰,道:“絨兮長大了,也聰明了。”
沈絨兮點點頭,皺起的眉卻不曾舒展,只道:“原是如此。”
“一介孤女也抵不住天大的福運,娘親遇上了父親,一輩子歡樂無憂。“
沈母臉上笑意略有得意之色,只斜看沈相一眼,打趣道:“誰說不是呢,運道好,擋也擋不住。”
此話一落,惹得沈絨兮大笑不止,前仰后合。
沈相面色微微尷尬,作勢干咳了幾聲。
待胸中笑意停歇,沈絨兮又道:”即是如此,那娘親方才說記不清了是何意?”
沈母聞言,笑意微有停滯,眸中神色淡淡恍惚。
“娘親也不知道,和你爹大婚之前摔壞了腦子,之前諸多事情都不太記得,只有隱隱模糊之象,當時,你爹急的一遍一遍將那些過往說與我聽,看他急的火急火燎的糟心模樣,倒也不似作假,更何況,遇上你爹這么個大才子文人,那還有什么好說的,過往不記得便不記得了罷,畢竟把當下過好才最重要。”
沈母話落,沈相一副恍然大悟模樣,道:“原當年,從開始你不接受我到后來對我轉變態度,這個變數是在這里!”
沈母哼笑一聲,打趣道:“誰讓你年輕時候生的豐神俊朗,又才華橫溢,我乃世俗之人,自然難免脫不得俗。”
這兩人樂得打趣一番,沈絨兮心下卻驚駭不已。
之前鬼子給他娘親看診過會,說她娘親曾經服用過“忘塵”,而娘親卻說,她曾經摔壞過腦子……
這……到底是因了什么?
思慮無果,沈絨兮規規矩矩告了退,一路搖晃著回了屋里,卻發現自己屋里來了一不速之客。
正是前些日子,假扮桃羽的那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