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延離開十里送君亭,來到之前締絡觀望沈絨兮和許逸瀾賽馬的小山丘,細細一看,果不其然沈絨兮和締絡一人倚著一棵青蔥綠樹,見謝景延前來,不約而同向他投來眸光。
沈絨兮輕皺眉頭,朝著締絡哼哼一聲,笑道:“我說他能來吧?自戀的都不知道你是誰了,還以為誰都跟不上你聰明呢!怎么樣,栽了吧?”
締絡笑而不語,轉眸看了謝景延一眼,道:“我師妹有話同你說。”
爾后,轉身輕點足見,一躍跳上一棵綠葉濃密的高大樹木,倚在枝干上休憩。
沈絨兮笑的眉不見眼:“謝家公子,久仰久仰!”
謝景延被沈絨兮這嬉皮笑臉切換自如的表情給逗了個徹底,笑道:“沈家小姐有何話要與我說?”
沈絨兮從倚著的大樹上,直起了身子,湊到謝景延跟前神秘兮兮道:“你如今可還喜歡白家小姐?我瞧著她人不錯,不想讓她嫁錯了人。”
謝景延嘴角的笑意淡了幾分,目光看著遠處的天際,道:“喜歡又如何?明月皎皎,終究不屬我。”
語氣溫涼,似有無數起落。
沈絨兮嘆了一口氣,道:“你不是最為精明的奸商么,為何看不透那一層薄霧?”
“白家小姐名聲才貌好的萬里無一,如今她十六未嫁,那是她父親想留著她掙一掙皇后的位子!她也是身不由己。”
沈絨兮這寥寥數語如同驚雷就那樣炸響在他耳畔,眼前好似閃過那那年乞巧節與白卿淺一起看過的煙花。
謝景延當即轉過頭來看沈絨兮,半響眼眸熠熠生輝,淺笑道“果然是生意做多了,腦子木了,身在局內看不清一些東西,多謝沈家小姐!”
沈絨兮明顯的感受到了這個人的變化,他仿佛整個人都鮮活了,沒有先前那層屏障,將正真的自己與外界隔開的那層屏障撕開了。
靠回先前倚著的那棵樹,沈絨兮悠游焉哉地勾了嘴角,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發,玩味道:“等著你的喜酒喝!”
“好說!”
兩人寥寥數語告了辭,便是各回各家。
想來天色將晚,父親定然已經回了府,她也不必去恭定侯府了。
又舍了一壇美酒,堵上締絡那家伙的嘴,沈絨兮獨自回了相府,從腰間摸出許默寫給她的字條,瞥見那人模仿她那歪七橫八的字,笑的不亦樂乎,內容更是極盡悱惻纏綿,紅霞悄悄爬上她的臉,沈絨兮臉上漾開一抹瀲滟芳華。
她從未像現在這樣,光是看著那人的書信,想著那人寫字神情,便心動的不能自以,好像他已經長在自己心里好久了,如今這悸動好似凝著某種牽引,輕輕撩著自己的心弦,那樣輕微的顫動,細碎,安靜,虔誠,好似清晨帶露的細嫩草尖,又似新芽破土而出的光明與黑暗的交織,欣喜不已。
站在桌前許久,沈絨兮磨了墨,準備鋪紙回信,還未落筆便聽見桃羽的急匆匆的腳步聲。
“小姐,小姐!”
門應聲而開,桃羽一臉驚喜小跑到沈絨兮面前,笑道:“小姐,你回來了,這里有兩封給你的信,一封是黑色的鴿子送來的,一封是那種歌喉很美的鳥兒送來的,叫什么鳥來著,桃羽忘了……”
沈絨兮接過信來,糾正道:“那是百靈,是王青養的。”
桃羽愣了:“百靈還能拿來當信使?王青好厲害!”
沈絨兮笑著打開王青的那封信,一目十行,片刻后將它在蠟燭前燃盡。
“桃羽,梨硯……她過得很好,王青去帶她走了,現在她們在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生活的很平靜。”
桃羽霎時紅了眼眶,道:“那挺好的。”
沈絨兮看著那燃盡的灰燼,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