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締絡不再浪費時間,飛身到了方才沈絨兮站的榕樹枝上,給許默使了個眼色后,便單手搭上他后背。
屏息凝神靜氣,內力緩緩注入掌心,血紅色從閃著暗紅色亮光的手掌開始,藤蔓纏繞般蔓延到了締絡全身。
仿佛有鮮血淋漓浸染,道不盡其間白骨森然。
許默頓覺全身邪氣躥沖,閉了雙眸,摒除雜念,強勢鎮壓,收為己用。
只是片刻功夫,睜開瞳眸之時,便已經有蓮花形狀的火焰從許默掌心綻出,無限擴大,由近及遠,蓮花閃著詭異紅光,如霧般肆無忌憚的彌漫籠罩,所過之處,皆是大火盛燒,先前堆陳如丘的毒物,燃著噼啪作響,聽在耳際,猶為尖刻。
唯四周樹木花草不衰反盛,好似吸食著毒物燃燒的塵煙而滋養。
如此殘忍,卻又……如此慈悲,凝思半響,許默眼中漫過一絲了然。
紅蓮經。
紅即血色,是為殺戮,蓮乃佛物,即便染血,仍有慈悲,故不傷花木樹植。
存了佛道其中,也終究違了天理,萬物此消彼長,榮枯自有一般規律,此般采毒物之陰補植物之滋養,已是違了自然,更何況修煉者用他人血氣練出血色紅蓮,為自身所用?
難怪如此,那人明明心動,卻不爭不搶,借著師兄身份伴她身旁,便是為紅蓮經速成噬血之下,安能有生者長壽乎?
早知命不久矣,又豈能再生牽絆,拖累了你?
琦焱身邊人皆是一副大驚之態,惶惶然數目交接示意,再三權衡下,有小廝站出,顫巍著聲音道:“太……太守,我們還是趁著不晚,早些逃了吧。”
琦焱手中短笛早已放下,看著周遭滿眼如火海般燃燒著的毒物,面上卻是從未有過的輕松笑意,心里居然有那么一瞬間解脫。
他再也不用聽那個女人之命替她養著如此多的毒物,再也不用殺那么多的人,去喂養這些邪惡丑陋的東西。
靜靜看著眼前毒物燃盡,皆化為沫沫煙塵,作了花草養料,琦焱淡聲道:“你們走吧,從此自由身。”
說完便遞給了身邊人一瓶藥丸。
那些守衛看著藥丸半晌,再三猶豫,終究是拿了藥丸,悄悄退下,連一絲聲音也不曾發出。
為了還那些可笑的罪孽,他拉著那么多的人陪他下地獄,如今都沒有了,他也終于不用再苦苦煎熬。
許默已經收勢,看著一身血紅的締絡,略有歉意:“我借了你的內力,可會減你壽命?”
締絡目露驚詫,斂了神情,低聲道:“不會。”準備離開之際,又轉身道:“莫要告訴她。”
許默點頭,遞給他一枚藥丸,爾后朝著琦焱走去。
霽缺跟在自家主子后面,狐疑看著許默緊握的手掌,方才是他眼花么?他明明看到有血滴落……
“樹倒猢猻散,你的路也走到了盡頭。”
“是么?”琦焱滿不在乎的淡淡一笑,道:“倘若我說知道你父母被殺的真相呢,可值得你留我一命?”
許默微頓,今日場面如此血腥,那鮮紅浸染的色彩無比眩目,好像回到了十年前,也是這樣一個譎異黃昏,華王府被人抄了,那是他的家,那些死去的人是他朝夕相處的人,是他骨肉相連的至親……
曾今為著他的一抹陽光,給了那狗皇帝幾年逍遙,而他卻不知道,讓他活著,是為了更深的絕望。
透涼的聲音好似浸了冰渣,目光如刀般睨著眼前男子:“你知道什么?”
琦焱道:“我告訴你一個我守了十幾年的秘密,你放我一條生路。”
他也有想保護的人,只是她卻只能做他的妹妹。
許默聞言,一腳踹上琦焱的腿,眉眼輕挑:“想跟我談條件?”不等琦焱反應過來,便道:“先說出來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本!”
琦焱沒有武功,只有內力,這內力在他體內,他卻不能駕馭,只在吹笛只時,增效百倍,是那女人不顧他生死,將這內力穿給了他,生生短了一脈,再無練武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