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陰珂旌寨。
黯藹天幕下,夕陽余暉映著青山如軒墨染色般古樸,山腰際有白色炊煙裊裊升騰,漫過圍寨而周隨風而動的旌旗,纏著寨外楊柳依依。
“便就是不放你走,難道還要以絕食相要挾不成?”女子看著男子桌前未動一筷的飯菜,臉上漫出一抹冷意,卻是笑的嬌艷。
銅銀鈴鐺擺身響,雜纏絲線漆發長,卻是一身江南煙雨,如畫風情。
沈沐風神色冷峻,看著眼前女子戴著一張與嬌妻同出一轍的臉蛋,冷笑勾唇,繼而斂目休神,不發一言。
平生最恨,莫過如此。
若非喝了那茶,今日光景定不會如此落魄,只得任人宰割,且仿她愛妻之容,實乃可恨。
他日逃離,定毀其容顏。
女子陰了臉色,死死看著沈沐風蒼白無力卻堅毅冷峻的側臉,揪住絲帕。
幾日前她扮作許朝華,假意受傷,引得他中了圈套,丟下幾十萬大軍,從返京途中折回到了她的地盤,起先還是面露急色的毛頭小子,卻在發現她不是朝華時老氣橫秋的如同一個老者,安之若素的待在此地,每日都是冷面疙瘩冰山相,不曾與她說過一句話。
同為皇室公主,到底差在哪里呢?
“既是如此,那你便捱著吧。”女子美眸微斂,裙裾擺動間已是近了房門,回過頭看了一眼那正經危坐的人,心里涌出一抹酸楚。
那人若是如他一般堅定,真心以待,不走那些彎彎曲曲道,即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便又如何?
“琦櫻,你哥哥出事了!”男子進來,急急拉著女子就走。
“你說什么?”琦櫻頓時頓在原地,爾后,掙脫了那人的手,對那男子道:“看好他!”
輕點足尖,絕塵而去。
“你……”男子看著女子離去的方向怔怔出神,內心百味雜陳。
一個能躲,一個會裝,卻總是放心不下彼此,在知道對方有事的時候偽裝盡卸,心亂如麻,他倒是想做那根見縫就插的針,奈何有多深的隔閡溝壑橫更在他們中間,卻也沒有他插足的地方……
風聲入耳,女子衣衫胡亂翻飛,離了山陰,想奔到那人身邊。
…………………………
“許默,你,你走慢些,我,我衣裳后面的口子,我感覺到涼風了……”沈絨兮窩在許默懷里,扯了扯他的一側鬢發,低聲道。
許默正攬著人往山陰一帶趕去,聞言好笑的慢了速度,停在一顆垂柳上,道:“怎的如此事多?想去看你哥哥,又懶得換衣裳,說是節省時間,這怕被人偷窺了去,偏生要窩在我懷里不愿動彈,我輕功再是冠絕,也經不住抱著一個你,你再耽誤,怕是天黑都趕不到了……”
“我……”看著許默調笑臉色,沈絨兮欲言又止,臉色憋紅。
“怎么了?”察覺她臉色異樣,許默眼眸微閃,輕柔別起她額前散發,低聲問道。
沈絨兮低頭不言,抱著許默的腰。
“有什么事兒,不能跟我說?”許默無奈嘆了口氣,伸手將她下顎抬起。
“我,我兜衣系帶掉了……”沈絨兮低聲道,聲音細弱蚊蠅。
“沒事兒,這深山幽谷的,無人之地,你只轉過去,我與你系上便可。”
許默將沈絨兮轉了個轉,沁涼手指從正從她脖子處伸下去,擦過她微熱肌膚,一本正緊的給她找著系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