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高木坐在一邊，癡癡地笑了。

難得有這般閑暇時光，他和佐藤能這樣獨處一室。雖說，當他發現她被他人襲擊電暈的時候，心快要碎了一地。怎么說也是沒什么事，還好犯人已經抓到，佐藤也能多休息幾天。這也意味著：他能和她，享受幾天的二人世界。

自案發以來，多少天沒睡著好覺，又多少天沒能和她溫存，心中自是想念。

高木很麻溜兒地削了一個蘋果，遞給佐藤。

“謝謝，高木君。”佐藤莞爾一笑。

只是見到她的笑容，高木便已紅了臉，眼看著，口水快要流出來。佐藤身為警視廳的警花，那一笑，自是美極的。

“沒，沒事。”

傻。佐藤心里默默地說出這個字，但卻是暖暖的，不過畢竟兩人都是警察，聊天自然而然地就聊到了案件上。

“我說，高木君，那個兇手，招了嗎？”

提到那個兇手，高木還是氣得，畢竟為了抓他，出了太多的事。這幾天沒怎么去警局，但是進展他還是了解的：“沒。他一句話也不說，一直保持沉默，也沒說要找律師。”

佐藤到沒覺得奇怪，兇手殘忍至極，專挑未成年的孩子，說不定，心理變態嚴重，不愿開口，倒也能理解。

畢竟，是個變態嘛。

“那個孩子，還好嗎？聽說受了傷。”

高木自是明白佐藤口中的那個孩子：“沒什么大礙，只是肩膀被一刀刺穿，需要好好休養幾天。”由紀子，高木印象是深的，很有禮貌，帶人也是親和的很，加之長得的確可愛。

佐藤點頭，沒再問了。沒事就好，說起來也算是可憐，年紀輕輕遇到這樣的事；那些死去的孩子更是，未來的大好時光就這樣扼殺在大火之中，佐藤每每想起，難免有些心傷。

也正為如此，才無法原諒，無法原諒那個兇手，無法原諒。

“說起來，千葉說，那個兇手和中村由紀子小姐還有點像呢！”高木突然想起了什么，低聲道，

“聽千葉說，毛利先生懷疑兇手的目標可能就是由紀子小姐。因為兇手的父母早年離婚，后來母親又和別人生了個女兒，算起來年紀也才15歲。犯人是在父親去世后不久才開始殺人的，而死者都是未成年人，毛利先生猜測兇手是把憤怒移到了奪走他母親的那個同母異父的妹妹身上，加之犯人和由紀子有幾分相似，毛利先生也自然而然猜測由紀子小姐就是犯人的妹妹了。”

佐藤眼皮抬了抬：“然后呢？”

高木邊想邊說：“兩人沒什么關系。千葉只查到兇手的母親和由紀子小姐的名字讀音一樣，而且，犯人的母親和妹妹也早在14年前的一場大火里喪生了。這樣一來，毛利的推理陷入了瓶頸，現在除非等犯人開口，一時也難以知道他殺人動機啊！”

說道這里，高木不禁嘆了口氣，好不容易抓到的兇手，現在也不肯說一個字，這對結案有很大的影響，據說在由紀子那里也沒得到有用的消息。現在，警方掌握的只有，兇手，兇手的目標是撒旦，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是撒旦。

“不過，假設犯人的目標真的是由紀子，那么由紀子不就是撒旦了嗎？”佐藤沉吟道。

“所以說，假設不成立。“高木替佐藤掖了掖被子，“由紀子小姐怎么看也都不會是撒旦啊，這個假設肯定不成立。

“不過聽千葉說，發生火災的地方還是個風景小鎮呢！叫什么來著，哦！對了，拜伯里。”

原在沉思的佐藤聽到熟悉的字眼突然頓了頓，她雙目圓睜，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看著高木。

高木一時間還沒注意到：“唉，真是可憐啊，一對母女就這樣被大火吞噬了，想想也真的是……”高木沒再說了，只是無奈搖頭，全然不知佐藤的臉色愈發慘白。

“高木君！”佐藤突地就抓住高木的雙肩，兩眼布滿了驚恐之色，“你剛剛說什么！那個小鎮，叫拜伯里？！那場火災，在14年前？！是不是XX月XX日？”

突如其來的動作，高木被嚇傻了，他不解，但落入眼底的是佐藤驚慌失色的模樣，他木訥地點點頭：“是，是啊。美和子，你，你怎么了？你怎么會知道火災發生的日子？”

佐藤只覺得全身的血液迅速抽離全身，怎么可能，14年前的火災，她是親歷者，怎么可能，那場大火，明明死去的，只有母親。

“高木，電話，我要和目暮警部通話！”

——

時間仿佛靜止了。

一時片刻，柯南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死了，母女二人都死了？那由紀子……和中村雪子沒有任何關系？可是兩個人，那么像，由紀子也說過，自己是在一場大火中獲救的，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

不，不對。由紀子看灰原哀的眼神，柯南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羨慕和愛，而撒旦的眼神，則是赤裸裸的厭惡。

由紀子和灰原哀之前素昧平生，那么由紀子為何會有這種眼神？如果不是因為某些特定的原因，為何平白無故，她們兩個對灰原哀會有那樣的眼神？

如果不是因為母親，難道是因為父親嗎？

由紀子的而父親拋棄了她們母女倆，是因為灰原哀的原因？

不可能！14年前，灰原哀還是個小孩子，怎么會是因為她的原因！而且，由紀子和撒旦看灰原的目光明顯不一樣。

是和兩人的性格有關的，由紀子溫柔，處處為他人著想，撒旦冷酷，桀驁不馴。加之，灰原和她倆的眉眼，是如此相似。

柯南的大腦，快亂掉了。

世良的消息，他一時難以接受，接受了，卻不知接下來，該如何解釋這個中緣由。

電話的另一端久久沒有聲音，世良一抹笑，她甚至能猜出柯南目前的表情，恐怕和當時剛知道這一切的她，相差無幾。

不，還是有一些差別的，比如說，她知道這不合理，所以她才會繼續查，查出這個不合理的緣由。

只是可惜了，她見不到柯南無措的神情。然到底，她還是不忍心。

“柯南，你沒有猜錯。中村雪子和由紀子，的確是母女關系。”

“可是，剛才你不還是說……”柯南反問，卻被世良打斷。

世良冷靜道：“柯南，你是否察覺到，由紀子對小哀，持有一種異樣的情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她的視線轉移到灰原哀的時候，是不一樣的。”

柯南沉默了。他當時發現了由紀子眼神的變化，卻不知是對誰的，也是后來，他才知道，那是撒旦看向灰原哀的眼神。

厭惡。

而當時世良在最后面，所以知道了那眼神是對著灰原哀的嗎？即使如此……

“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何一開始沒有說出來？”他問她，“又為什么，現在告訴我？”

“因為，一開始我并不確定。但是當后來，我看到中村雪子的照片的時候，我才確定的。”所以，她才會來到英國，才會在知道火災的事情后，產生了疑惑，再次追蹤。

“就是你給我看的那張？”

“不，是另一張。”世良盯著窗戶斂眸，“那一張，我走之前，寄給了你，訂的時間，是今天。應該要到了吧！”她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拿著照片，照片里，是中村雪子抱著一個嬰兒的照片。

側顏，像極了一個人。

“柯南，如果是你，想必你也會大吃一驚，所以，我期待你的解釋。”期待你會如何解釋，解釋你是誰，還有，她是誰。

我知道你，卻不知道她，可是因為一張照片，我開始懷疑她。

她是否，和你一樣，因為一些原因，變成了小孩子。

——

柯南幾乎是顫抖著拿起那張照片，女子的容顏映在照片上，身后，是大本鐘，屹立不倒。

他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停滯不動，而自己的呼吸，也瞬間凝滯。

如果不是因為發型和衣服的穿搭截然不同，柯南一定會認為，她是灰原哀，不，宮野志保。她的模樣，像極了灰原哀，同樣也像極了灰原原來的樣子，也就是宮野志保的樣子。

可她終究不是，照片上現實的時間是十八年前，十八年前，宮野志保才剛剛出生。

不會有錯的，中村雪子就是由紀子的母親，而由紀子眼神異樣的來源，源自灰原和她母親的相似。她是知道灰原的真實身份后，才發覺灰原和她母親的相似；還是先知道兩者的相似，才進一步調查，發現灰原就是宮野志保？

一切，不得而知。

而現在更加疑惑的，是當年的那場火災。

他托人查了查，當時的報道，的確是母女身亡，當年的報紙，還刊登出了火災的現場照片，照片是黑白的，所以看不太清，只是角落的那個短發女孩，柯南怎么覺得有些相似？

可，想不起來。

事件，地點，時間，幾乎吻合，可為何，由紀子是已逝的存在？

是有誰，不想讓她被發現，她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還有世良的那句話：“我期待你的解釋”。他都能看出來的異樣，世良又何嘗看不出來，想必她是猜到了什么，猜到了灰原哀，為何不像灰原哀。

柯南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他該如何說，說灰原和他一樣，他們都不是孩子，他們都是吃了那個叫APTX4869的藥物，活生生變成了孩童的模樣？

怎么可能說得出來，如果讓蘭知道了，該怎么辦？如果讓琴酒知道了，后果又會如何？

柯南的腦子，完全亂了。

一連串帶解釋的答案，還有一系列亟待解決的事件。火災的真相，兇手的目的，撒旦的隱瞞，琴酒的發現，安室透的暴露，相似的三人，欠世良的解釋，以及，和黑衣組織的碰撞。

太多了，事情太多了，可每樣，都需要一個答案，需要一個解決的辦法。

可笑的是，柯南明知最重要的是琴酒會來追殺安室透，人命關天，可他依然覺得，要先解決其他的事情。

必須要解決完其他的，最后和琴酒的再會，才能水到渠成。

柯南被這樣的想法，嚇到了。

他倏地就抓起了手機，給世良發了一條短信：火災報道異樣，查明一切后告知我，等你回來，我就會像你解釋一切。”

發送成功的提示音響起，柯南才將照片收了起來，轉身，就看見身著睡衣的灰原，聯想到照片，他心里怵怵的。

“怎么了？還在想事件？”她歪頭問道。

“啊……嗯！”柯南有些語無倫次，“我，我先休息去了，明天，還要上課。”說完，他“蹬蹬蹬就上了樓。

留下灰原一個人，在原地掃了一圈，又盯著柯南離去的背影，沉默不語。

柯南在想些什么，她猜不透。

猜透了，又會如何？

柯南跑進房間，大口喘著粗氣，這時手機響了一聲，短信來了。

“OK”屏幕上顯示這兩個字母。

——

淚水滑過臉頰，一滴又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宛如刀割。

對此，他只能低頭道歉：“對不起，撒旦。”對不起一直隱瞞你，雖然是為了你好，但我的確忽略了你的感受。

“你應該知道真相，正大光明的知道。”

撒旦別過頭，抹去了眼淚。

安室透無法不承認，最初的最初，他看待由紀子和撒旦，是不同的。

就連蘇格蘭也是。

撒旦第一次出現的時候，著實驚到了他們二人，說實話，他們，有些怕撒旦。

因為她的眼神太冷漠，儼然就是來自地獄的魔鬼，似乎任何一秒，都能生吞活剝了他們。那時候，他們兩個還以為，由紀子再也回不來了，會這么一輩子，承著撒旦的外表和內心，一直活在世界的黑暗角落。

他們，害怕，會認為，他們辜負了那個大姐姐的期望。

到底男女有別，他們兩個也不太會照顧孩子，再加上身份特殊，聚少離多，撒旦的出現，也只是為了保護由紀子。

她是為了保護由紀子而存在的，她身手敏捷，理智大于一切情感，唯那1%的感性，是因為由紀子。也正因為如此，撒旦是完美的護花使者。

沒有人會意料到撒旦的變化，但其實，他們早該發覺，只要是人，就一定會變。

更何況，撒旦戀上了蘇格蘭。

說到底，也是他的錯，撒旦也好，由紀子也罷，可都是孩子，都是未成年的少女。

可他對待兩人的態度，天差地別。

錯的人，終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