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老頭支支吾吾,干癟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繼續說,顧白楠翻了翻白眼:“先生想好要說什么,托人來秦王府說一聲就行。”
現在那兩個扮作百姓的男人,加上人群里的托最少也有十來個,她可不想再留在這里,被這些人有機可乘,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些什么來。
聞言,王清風心一橫,牙一咬,張口就道:“我家東家敬姑娘是條漢子,請姑娘進絕茗茶館說書,想說什么隨姑娘高興,價格好商量!”
噗!
此話一出,人群中瞬間炸開了鍋。
敬姑娘是條漢子,絕茗茶館的大東家到底是褒是貶呀?
而且,雖然方才顧白楠說書說得很不錯,但畢竟得益于故事暗指秦王殿下,現在讓絕茗茶館最好的說書先生來請顧白楠去說書,說什么隨她高興,價格好談,大東家確定這不是在開玩笑?
顧白楠目光定定地看著面前的老頭,明亮的眼眸不禁微瞇了一下。
她說的書有暗指君一諾的嫌疑,這事肯定會傳開,絕茗茶館那個大東家這樣大張旗鼓讓人來邀請她去當個前所未有的女先生,簡直就是搞事情啊!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給她添堵,還是給君一諾添堵?
“回去告訴你們東家,我的故事,千金不換。”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她從來都不信。
說完,她兀自推著輪椅,繞過王清風離開,而小銀這才回過神來,緊緊跟了上去。
看著她們二人就這樣離開,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個個臉上皆是不解的神情。
從來沒有出現過說書的女先生,絕茗茶館愿意捧她,那她絕對火,可是這個顧白楠為什么放著這么大塊肥肉不要?
但除了這個,更多人關心的是,對于今日一事,秦王殿下會如何處理?擅自說書暗指皇族中人,若是秦王追究,那么這個罪名可就大了。
回秦王府的路上,小銀推著顧白楠,目光沒有半點偏移地直直落在身前這個神情悠哉的女子身上。
這個顧姑娘到底是什么來頭?為什么行事作風都如此大膽?
坐在前頭的顧白楠當然早就覺察到了身后那丫頭的目光,但她并不準備解釋些什么。
多年的追蹤生涯讓她近乎是過著獨居生活,就算現在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被這雙腿絆住,她也不會跟這些人牽扯過深。
這樣一路無話地回到了秦王府,剛一入后院,不僅是小銀,就連顧白楠自己也愣住了。
后院池塘邊的亭子里,一個尊貴的身影就那樣隨意坐著,他動作極其優雅地端著一只茶杯,側顏絕美,卻分辨不出他此刻是何情緒。
見到君一諾,小銀搭在輪椅上的手瞬間就抖了一下,愣在了原地。
顧白楠暗暗咽了咽口水,斂了斂神就自行推著輪椅過去。
在她決定要寫君一諾故事的時候,就猜到他絕對不會大方到一笑置之,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第一時間就來這里等著她。
“王爺在等我?”她的輪椅直直地停在君一諾面前,唇角微微勾著,眉目間沒有半點懼意。
“對你下黑手的人,下月十五會隨北涼使臣到東文來。”語罷,君一諾不緊不慢地呷了一口茶。
隔了不到一天就查到了,君一諾的速度讓顧白楠詫異。但比這更讓她在意的是,那個元兇居然要來東文,而且還是跟著北涼使臣來的!
“誰?”她張了張唇,扶在輪椅上的雙手不禁緊了一下。
君一諾卻仿佛沒有注意到她情緒變化那樣,毫不在意地說了一個名字:“慕清歌。”
他的聲音仿若無意地傳來,而顧白楠卻在腦袋飛速轉動之后,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慕清歌,這號人物她的記憶中當然有!
南蜀大公主慕清歌,不管是在南蜀還是其他國家,那都是優雅的代名詞,多少顯貴公子求親而不得。不僅如此,還為人心善。原主那個將軍爹慕尤之軍功顯赫,南蜀王每個月都會讓太醫到將軍府給原主診治身體,而這個慕清歌每次都會跟隨太醫來看望原主。
這樣一個原主唯一的朋友,居然親手把原主給推下了懸崖!
看著顧白楠眼底藏著的兇意,君一諾隨手倒了一杯茶,輕輕放到了她面前:“怎么,不能接受?”
顧白楠深深吸了口氣,毫不客氣地將那杯茶一飲而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而且,接受不了又能怎么樣?難道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嗎?
“到時會有宴請北涼使臣的宮宴,不如,你跟本王去?”
君一諾淡淡的話語,讓顧白楠瞬間就警惕了起來。她抬眼看著正坐在對面神情淡到極致的男人,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男人又準備給她挖坑了!
靠!她腿殘,腦子又沒有問題,君一諾憑什么一副覺得她一定會答應的樣子!再說了,有慕清歌在她還跑去宮宴,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條件呢?”她將茶杯放下,目光不偏不倚地直直看入君一諾那淡漠的眼眸中。這個男人的狐貍尾巴太難揪了,她只能以這種方式探他的口風。
君一諾摩挲了一下杯沿,反問道,“本王需要跟你談條件嗎?”
一句話又將顧白楠噎住。
他那樣子完全看不出半點算計,可是顧白楠卻打死都不相信他會什么都不圖。像君一諾這種城府極深的老狐貍,越是淡然,就越是他危險的時候!
“王爺還真是健忘,昨天的條件可是要了我一年的時間。”顧白楠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然而君一諾卻在她說完后,朝她伸了伸手,寬厚的掌心朝上,語氣不容違逆:“拿來。”
顧白楠愣住了:拿來?拿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