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人是誰？”夜小樓結巴道。

“你啊。你忘記第一次見面了，在學校的后山。”顧青青說道。

“哈？”夜小樓感覺被幸福砸暈了，原來顧青青一直在不停畫的竟然是他夜小樓，而且是在第一次見面后就開始畫，難道她也一見鐘情了？

“那天看到你，我想起了弟弟。”顧青青說道。

“弟弟？”

“嗯，我比他大6歲，他生下來就是我們全家的寶貝；那個時候父母工作忙，有時會把照顧他的任務交給我，他可乖了，不哭只會笑，看見我就笑，而且聽話，讓在哪就在那里不動。

有一次電視里演我最喜歡的《喜羊羊與灰太狼》，我看得入迷了，結果不知怎得，他一個人爬到了窗臺上，從樓上掉了下去。

我當時嚇傻了，大哭起來，喊爸爸媽媽，幸好鄰居報了警還叫救護車。最終弟弟活了下來，可脊椎斷裂，再也站不起來，不能正常生活。”

“啊？”夜小樓驚訝道，原來表面上幸福快樂的顧青青還有這樣的家庭情況，“幸好還有你啊，你的家人不至于太悲傷。”

“唉！”顧青青嘆了口氣，“那以后，爸爸媽媽都不喜歡我了，我也不喜歡自己。是因為我，弟弟才變成這樣。

所以，無論我怎么優秀、怎么努力、怎么好，看到躺在床上的弟弟，就沒人夸獎我、表揚我。

這種感覺，大概你無法體會。”

“誰說的，我有個妹妹，無論她怎么笨、怎么淘氣，都有人表揚她，而我就像個多余的人，我能體會的。”夜小樓說道，他想起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顧青青笑了一下，“我們不一樣的。還記得初二時，我得到了全校第一名，拿了一個大大的獎杯，我可高興了，拿著它回家。結果，家里面沒有人，爸爸媽媽不在，弟弟不在，我好害怕，嚇得大哭起來，以為他們終于想通了，要甩掉我。

這時鄰居過來，告訴我，家人們都去醫院，弟弟出了事。

我也急匆匆地去了醫院，見到弟弟時，他身上插著塑料管子，長久的臥床造成身體體質惡化，弟弟患上了尿毒癥。

醫院里，爸爸嘆氣，媽媽哭泣，我拿著獎杯給他們，結果媽媽把獎杯一把扔在地上。

其實，他們不知道，是因為有一次他們聊天時說同事的孩子得了一枚奧數比賽的獎牌，很羨慕，我聽到了，也想讓他們高興，所以才努力學習的，每天都學到很晚。”

“那，你很討厭弟弟？”夜小樓問道，他就很討厭妹妹。

“不，我很愛弟弟。他坐不起來，沒法看電視，只能看漫畫書，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和他頭貼頭，我用手舉著漫畫，和他一塊看。

我的夢想就是有一天畫出最棒的漫畫，像《七龍珠》、《灌籃高手》那樣的，然后就可以和他一塊看我畫的漫畫。

弟弟最愛看《灌籃高手》，他的夢想就是打籃球。

為了實現他的夢想，有一段時間，我試著幫他恢復身體知覺，做的最多的就是讓他翹腳，可惜最后也沒成功。

在我15歲的時候，他走了。

那年夏天我遇到了你，你躺在樹蔭下，翹著腳。我差點哭出來，以為看到了弟弟，是他回來了，翹腳給我看。”

“你很愛他啊。”夜小樓說道，他終于明白，顧青青的姐弟情，和他那糟糕的哥妹關系完全不同。

“是我害了他。”顧青青說。

“也不能怪你呀。”夜小樓安慰道。

說完，二人又靜下來。

夜小樓本來想再安慰一下顧青青，但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其實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要等待的東西，像他，每天都要爬到自家樓頂，看著以前住過的房子，等待迷路的媽媽向他招手。

顧青青也一樣，不管什么時候她看到一個躺在地上翹著腳的人，都會流淚吧。

這才是他、顧青青以及其他人來到黎明城的原因。

可顧青青說這些最隱秘的心事是什么意思？夜小樓想不明白，是要告訴自己，在她心里，夜小樓只是一個弟弟的替代角色，還是說，她將最重要的心事說出來，代表著夜小樓已經成為她可以托付的對象？

他想不明白，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已經走進了顧青青的內心。

那是個無數次發生的場景，一個漂亮的女孩和弟弟并排躺著，女孩高舉著漫畫書，二人看的津津有味。

夜小樓覺得如果自己在旁邊，會果斷躺在男孩另一邊，快速融入進去，因為他也愛看漫畫書，什么《七龍珠》、《灌籃高手》、《海賊王》……

時間流淌過去，整個下午，二人說了很多，但更多時間是靜靜待著，顧青青不時喂水給夜小樓喝，夜小樓則在顧青青走神的時候，翹起二郎腿，逗她，她就笑著過去將夜小樓的腿放平。

直到晚上，顧青青才回去。

夜小樓仰著頭，心里有點不舒服，他原本以為別人都很幸福，只有他一個是倒霉蛋，但現在看來顧青青和他一樣，也是個倒霉蛋。

大概，就像項風眠說的那樣，這座城市里住的全是瘋子和精神病吧。

他剛想到項風眠，結果就看到了他。

他在門口伸頭探腦，看到夜小樓就大喊起來：“哎呀呀，我的副會長啊，你真是大好人，這回省了一朵百合花。”

他身后跟著木輕塵。

二人一前一后走進病房。

“木老師！”夜小樓打招呼道，沒搭理項風眠。

“喂，你這么明目張膽漠視一個大帥哥，簡直豈有此理喲！”項風眠叫道，對夜小樓不給他打招呼表示不滿。

“喂，我給你省了兩朵百合花！”夜小樓回道。

“你好意思和漂亮姑娘爭百合花嗎？一朵狗尾巴足夠了！”項風眠撓著頭回擊，他頭上的雞窩依舊堅挺。

“唉，對了，小樓，這次你可牛逼了，勇敢的夜娘娘之名，可傳遍了黎明學院的角角落落啊。”項風眠笑道，他拿出手機，打開QQ，給夜小樓看。

還是一個說說，上面有一段視頻，是在“長山鎮”錄的，畫面中，夜小樓轉身沖出去，扶起顧青青，拉著她后退，無數黑衣人沖上來，夜小樓將顧青青護在身后，迎著黑衣人張開手臂。

旁邊的字幕上寫著：來吧！

這段視頻的BGM是海賊王中的插曲，《LuffyVersusRatchetRound1》，非常熱血，將視頻中的夜小樓襯托出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悲壯感。

下面的評論也爆了。

“666，夜娘娘終于像個爺們了！”

“霸氣，夜娘娘要開嵐腳了！”

“這才是男人，我聽校工部的兄弟說，某一年級第一人可是灰溜溜地逃了呢！”

“樓上的，一年級第一人是誰還不一定吧，就看夜娘娘這血性，我挺他，進入鐵銹天城的資格非她莫屬。”

……

“看到沒，你已經是個名人了，而且很多人挺你進入鐵銹天城呢。”項風眠說道。

“鐵銹天城？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才不去呢！”夜小樓鄙夷道。

聽到夜小樓這么說，項風眠一臉驚詫，“兄弟，你被黑衣狗打傻了？”

說著項風眠就要去摸夜小樓的頭。

“那個，是我還沒說這個事。”木輕塵說道，“一年級新生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資格，那就是獲得進入鐵銹天城的資格，一年級只能有一人。鐵銹天城是距離真實世界最近的地方，進入那里意味著獲得成為初代覺醒者的可能，成為能夠力敵蒙地卡羅的強大權限者。”

“不錯，我們木會長就是三年級唯一進入鐵銹天城的人。”項風眠補充道。

“二年級是奧古斯都，你見過他。”木輕塵說道。

“切，那個卑鄙的家伙，本應該是我的！”項風眠不屑道。

木輕塵直接無視項風眠，接著說道：“而你們這一屆的資格，將在你和裴衣健中產生。”

“小樓，你可不要光怨我騙你穿女裝，要知道進入鐵銹天城資格可是由兩大社團來推薦的，成為社團的宣傳部長就代表是社團認可的一年級最強者。是我力主讓你成為宣傳部長的，你可得謝謝我。”項風眠跑出來搶功。

不過他又被夜小樓無視了。

“我和裴衣健？”夜小樓看著木輕塵，有點懵。

“嗯，光照會和自管會都可以推薦一個人，奧古斯都推薦裴衣健，我推薦的你。”木輕塵說道。

“小樓，你一定會贏的，打敗光照會那群神棍！”項風眠大叫道。

會贏？和裴衣健比？夜小樓縮了縮腦袋，比吃飯估計能贏！

不過說起裴衣健，夜小樓突然想起另一人，魏子俊，夜小樓記得是木輕塵將他救走了。

“木老師，魏子俊是壞人，我在靈境系統里看到他和黑衣人站在一塊，還殺柳君如。”夜小樓趕緊說道。

“魏子俊？”木輕塵一愣，“他、他已經去了啊。”

“去了？死了？！”夜小樓一愣，怎么會這樣呢？

“嗯，是的，被黑衣特工用手掐住，窒息而死。”木輕塵說道。

夜小樓眉頭皺了起來，當時他看到的可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