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聽了這話，哈哈大笑。
只是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不論是男兒女兒，有誰愿意以笑示人，不過是身不由己罷了。”
“更可悲的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誰，天下之大，恐怕也只有這縹緲居可以成為我的安身之地了。”
楚楚一開始情緒激動，只是說到后來，卻愈發的平靜下來。
只是越是平靜，就越是惹人心疼。
“那……那你怎么會中毒呢？”清溪輕聲問。
“我也不知道，”楚楚搖頭笑了笑，“青樓哪是什么簡單的地方呢？這么一個藏污納垢之地，發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就像是趙媽媽，你們既然進到了我的房間，那就應該是見過了趙媽媽吧。”雖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他也不等清溪二人回答，繼續說道：“這青樓里的男子，大多都是趙媽媽為自己準備的。”
清溪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趙媽媽在這縹緲居，是說一不二的存在，所有的姑娘和男倌都要聽她的，故此誰將趙媽媽伺候的好了，生活自然也就更好些。”
清溪小嘴微張，“這趙媽媽簡直就是土皇帝啊！比皇上的生活還要好吧，皇上好歹還有御史進言呢……”
蕭珩握著清溪的手，神色嚴肅，朝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清溪吐了吐舌頭，好吧，是她大意了，隔墻有耳，剛剛自己說的話的確是會被抓把柄的。
楚楚輕輕笑了笑：“她還沒到土皇帝的那個程度，在這個縹緲居中，是有一個幕后老板的，趙媽媽最多不過算是他的一條狗罷了！”
清溪有些驚訝，一點點的羨慕，青樓的老板啊，消息渠道應該不是一般的強大！
清溪眼中的羨慕都快要化成實質了，蕭珩啞然，都不知道這小丫頭整天想的什么，竟對青樓有這么大的興趣。
“我就是趙媽媽買來的，一她喜歡我的容貌，一直想要我去伺候她，讓我不勝其煩。我一直想方設法的躲避，就是因為那個幕后老板，趙媽媽也不敢做的太過了。”
“我用武力躲過了許多次趙媽媽的逼迫，這次應該是趙媽媽實在是沒有耐心了，就想讓你們看上我的容貌，讓兩個來制服我。如果我不從的話，她對我再用些什么特殊手段也不用怕她的主子怪罪了。”
說著楚楚輕笑了一下，清溪卻覺得這一聲笑帶著無盡的酸楚。
“既然你有武功，那為什么不走呢？”清溪疑惑。
“走？我為什么要走？”楚楚嗤笑，“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我在這世上可有親人，不知道我為何失憶，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又要到何處去。”
“這個青樓，大約是目前對我來說最安全的地方了。”
說著說著，他的淚便流了下來，因為剛剛解毒，身子還很虛弱的原因，期間還不時的咳嗽幾聲。
清溪在下邊撥弄著蕭珩手指的左手也不由得緊幾分。
她很同情他，不過她雖然對楚楚的遭遇表示萬分的同情，但是她沒有能力救出楚楚，并且，她更不想為了一個不相關的男人干涉蕭珩的決定。
接下來，蕭珩怎么選擇，清溪都不會加以干涉的，為他解毒，清溪自認為已經盡了一個大夫的本分了。
她是大夫，不是救世主。
蕭珩捏了捏清溪的手心，輕聲問道：“想要救他嗎？”
清溪開心地笑了，甜甜的回了一句：“我聽你的。”
對于她來說，蕭珩肯問自己，尊重自己的意見，這就夠了。
蕭珩抿唇笑了，他知道清溪一直有一顆仁慈的心，她善良，純真，學醫、行醫、救人，她一定不希望看到有人因為失憶而淪落風塵，生活在無限悲苦中。
若是一個不相干的人也便罷了，可是他又陰差陽錯的中了毒，成為了她的病人。
蕭珩淡淡的開口，“我可以救你，并給一個新的身份，重新活在這個世界上。”
“不管你之前是誰，也再沒有男倌楚楚，以后你只是你。”
蕭珩這么說，楚楚的眼中也不免露出了幾分高興，幾分期待，他不想淪落風塵，滿身才干都用來躲避趙媽媽。
更不想從此以后失了本心，整天和一些風塵女子以及男倌勾心斗角，只是為了獲得那個又老又丑的趙媽媽喜歡。
他有文采，有武藝。不管你現在的他，還是以前的他，都是一個有抱負的人，怎能自甘下賤一輩子！
他要離開！
蕭珩看到楚楚眼中的光亮并不意外，從看到他寫的那首詩時，他就知道，這個人一定不會自甘下賤一輩子，就算是前狼后虎，他最終也一定會選擇離開。
何況，現在有自己助他一臂之力。
“不過，帶你離開，我有一個條件。”蕭珩話鋒一轉。
楚楚正了正神色，“什么條件？如果是在下力所能及的，在下一定答應。”
蕭珩神色平靜，“你不用這么緊張，我不會提什么過分的條件的，只不過是，我卻也不想救一個仇人回去。”
清溪勾唇，似乎從一開始，他就一直是這一副波瀾不驚，胸有成竹的樣子，給人一種強烈的安全感。
不過在看到自己是，目光總是不自覺地柔和起來，還帶著星星點點的笑意。
就像是……喜歡極了自己。
清溪也開心極了，沒有女生不開心自己喜歡的人喜歡極了自己。他可以一無所有，但是一定要喜歡自己。
“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欲問行人去那邊，眉眼盈盈處。”
這本是一首描寫景物的詩，可是楚楚看著清溪，卻覺得這首詩寫的應該就是她了。
或許是因為雛鳥情節，楚楚對清溪的印象好的不得了。
但是她那種全心全意喜歡著對方的小女兒情態，楚楚雖覺得不太對，一個男子喜歡另一個男子，如果是以前，楚楚定是覺得荒唐至極，可是這一切放在清溪身上，好像都是理所當然的，讓楚楚羨慕極了蕭珩。
楚楚也覺得有些納悶，自己并非一個斷袖，怎會對一個男子產生好感？不過他來不及多想，只能將一切歸根于是清溪救了他的緣故。
清溪和蕭珩并不知道楚楚想了這么多，他們彼此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并不覺得他們是斷袖什么的。
楚楚勾唇輕笑，“那你說我應該怎么做？”
蕭珩笑了笑，“這次，我救了你以后，我們就再沒有什么干系，你若是想，就留在我府中做一個幕僚，若你不想，就隨你去浪跡天涯。”
“但是，清溪對你有救命之恩，不管以后怎樣，我希望你都可以護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