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在一片威武聲中，審理莫莫的案子終于開堂了。
此時的許翰飛大義凜然、氣定神閑的坐于正首的太師椅上，而一臉嚴肅的師爺于其明則位于他的身旁。
“帶犯人”
于其明面無表情的說道，對于這事他早已駕輕就熟。
“帶犯人”
下面的衙役緊隨著大聲呼和。
莫莫被兩個衙役帶了上來，不過因為有許靈均的特意吩咐，她并未帶有任何的刑具，精神抖擻得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被關押了一夜的囚犯。
她環視了一下四周，大堂正中央掛著一副用正楷黑體字寫的對聯：
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
負民即負國，何忍負之；
這對聯莫莫曾在一本書上見過，在官衙，很多地方官就是以此來勸勉自己，毋欺百姓。
她記得那本書上還寫了這么一句：吃百姓之飯，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而有十幾名衙役則分為兩排，板著雙頰，嚴肅威嚴，立于兩旁。
其實這次確實是自己觸犯戒律在先，無論官府怎么判，她還是愿意接受的。
只是接受歸接受，她卻不覺得自己有錯，錯就錯在那條律令罔顧人命，不合情理。
所以，她不屈服，沒錯，莫莫可以承認自己搶小孩，但她不承認自己做錯了。
“堂下可是莫家三女莫莫？”
“民女是莫莫”
莫莫不亢不卑的回答。
“一年前的強搶嬰孩案，你可認？”
“報告大人，民女并不知此事”
莫莫繼續說道，這事昨晚陸明哲和自己說好的，無論公堂之上其他人問什么，一概答不知。
“來人，傳莫秉文”
于其明吩咐道。
莫秉文早已在堂外等候，忽聞自己的名字，腳步沉重，緩緩入內，見到差不多兩年未見的女兒，他愣了一下。
“莫老爺，此畫像之人是否是你的三女莫莫？”
“回大人，此人明明是男兒之身，又怎么會是小女呢？望大人明察”
莫秉文不認，反倒倒問著許翰飛。
聽到此回答，莫莫驚詫萬分，在她的印象當中，莫秉文從不曾關心過自己，為何此時卻為她做偽證？
畫中之人雖身著男裝，但那眉眼之間確是莫莫無疑。
如若說一個父親竟會連自己相處十幾年的女兒都不認識，這也太荒謬了。
“莫大人，你可看清楚了，要知道，此人還是你們府中的丫鬟舉報的”
于其明說得合情合理的，但不知為何，莫莫總覺得他話中有話的。
“唉，說來慚愧，我這女兒和大女從小不和，今日大女突然惡作劇想整一下這女兒，而且聽聞此案久而未破，才叫其婢女告的狀，說到底還是老夫的錯，管教不嚴啊”
莫秉文故作力不從心、后悔莫及之狀，這是他昨晚冥思苦想一夜得來的結果，而且還正巧遇上莫巧倩的婢女相宜暴病而亡之事，才順水推舟、把這一切罪名都安在了那婢女的身上，卻沒想到歪打正著，正中事實。
而且，所謂死無對證說的就是這樣，府中的下人也已被他連夜告誡過對此事不可多加置琢，違者必究，究著必罰，罰者必重。
“莫老爺好口才，明明是一則搶人罪卻偏偏被你輕描淡寫的說成是姐妹間的打鬧，難怪莫府的生意能遍布整個云城，本師爺實在佩服”
于其明眀嘲暗諷道，只是對方說的也合乎情理，莫家三女與莫家眾姐妹不和在云城早已人人皆知，不然她也不會被他們排擠到鄉下莫家老宅中去，此案難審啊。
“莫秉文，你可知現在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如有假話，本官必將追究到底”
一直觀望著案子發展的許翰飛終于開口了，此話說得冠冕堂皇、義正辭嚴，要是稍微膽小的一般老百姓早就被他嚇得膽戰心驚、屁滾尿流，可莫秉文是誰？
雖說他一直不太搭理莫家的生意，平時間也有些紈绔子弟欺軟怕硬的惡習，但他怎么說也是莫府的大當家，沒有點真本事又怎么可能會讓莫家商行立于云城三大商行之首。
且不說他假假的上頭也有一個遠房堂兄丞相庇護著，這樣的大場面雖說沒經歷過，但樹大好乘涼，在云城，誰不看在丞相的面子上賣他幾分薄面。
所以他此時還是有恃無恐，鎮靜自若的站著，似乎自己所說的全部都是實情。
莫莫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莫秉文，睿智且自信，不知為何，她的心中涌過一絲感動，這個從小被她定義為無良的爹此時正在為她的事情而努力，這一刻，她決定，一定要傾盡全力的活下去，不為什么，就為了此刻莫秉文呈現出來的親情。
“大人，老夫所說的全是實情，那婢女因為誣陷主子而深感懊悔不安，昨夜已畏罪自殺”
相宜昨夜確實已經中毒身亡，至于是何原因，莫秉文暫時還不得知，不過這不失為一個最佳的為莫莫洗脫罪名的借口。
“來人，馬上去莫府查探虛實”
許翰飛聞言急切吩咐道。
“喳”
“莫老爺請先于一旁休息，若本官有任何不明了之處再行召喚”
“是，不知大人可否讓我跟三女說幾句話？”
看到許翰飛點頭，他才慢慢走到莫莫面前，才一年多，這女兒已經美得讓他幾乎認不出來了。
“不是說過沒有為父的召喚，不得踏入莫府一步嗎？你此時回來干嘛？”
他的眼中帶著些許的悲痛，要不是莫莫不聲不響的偷偷回來，現在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了。
“我只是來云城置些物品，并未想過要再踏入莫家一步”
聽聞自己的父親如此說，莫莫剛才涌上心頭的親情又煙消云散了，面對莫秉文，她一如既往的冷冷說著。
她的語氣平淡無波，面對自己的父親冷淡得就像是面對一個陌生人。
“如此甚好，你好自為之吧，希望你能平安無事”
我能幫你的也就如此了，只是最后一句他沒有說出口，化作一聲嘆息，踏著沉重的腳步，緩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