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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皇叔的二三事

第四章

京城五百里外,悅來客棧。

穿著粗布衣裳的店小二右肩上搭著一塊白布,百無聊賴地歪著身子靠在門邊,正午的太陽打在人身上有些昏昏欲睡,店小二的頭一顛一顛,像是醉酒的鵪鴣。

突然一塊抹布“騰”地打在店小二的背上,同時響起的是老板娘一聲厲喝:“二狗!還不干活!”

店小二渾身一僵,轉身朝著柳眉倒豎的老板娘哈腰諂笑:“是,是,老板娘。”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馬蹄聲,踏在官道硬泥的路上,轉眼就到了眼前,激起塵土飛揚。

店小二連忙跑出去,望了這一隊人一眼。這一行人都著黑色緊身衣,為首一人約莫四十來歲,神情淡漠。只旁側馬上坐著一個玉冠華服的公子哥兒,約莫十三四歲,目光清澈,唇紅齒白,笑容伶俐。

店小二立刻彎腰諂媚道:“幾位爺,打尖兒還是住店吶?”心中暗自嘀咕:乖乖喲,這不是遇上大人物了罷?

正想著,老板娘的聲音突然從門內傳出來:“二狗!還不快把幾位官爺引上座來!”

店小二忙不迭地點頭哈腰,諂笑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諸位爺,請。”

那首領看了身側少年一眼,只道:“上幾碟好菜來。”

店小二連聲諾諾,恭敬的把幾人的馬牽走。

此時客棧內幾乎沒有人,一行人很快就選了一張靠窗的桌子。

只聽那華服少年晃著黑衣首領的胳膊,好奇又滿懷期望地問道:“劉叔,還有多久才能見著阿兄啊?”

“此處離京城尚有五百里,晝夜騎行,也需三四來日。”被稱為劉叔的黑衣首領一板一眼地答道。

正當此時,客棧外又傳來一陣清晰的馬蹄聲。緊接著是一個少年的聲音,清脆動聽:“小二哥,百三十里外可有歇腳處?”

華服少年伸長了脖子往門外探去,劉叔皺了皺眉。

“客官,至三百里外有一間破舊的城隍廟。只是距離此地較遠,不如就在小店歇下罷。”

“原來如此。”蘇緩若有所思,道:“且上兩碟清淡的素菜罷。”

“好嘞!”

蘇緩走進來,習慣性的掃了一眼客棧里的人,發覺只有靠窗的那一行人,氣氛有些凝肅。其中那名玉冠華服的少年友好地對她一笑,蘇緩怔了怔,也回以一笑,正巧看見少年旁邊面容肅然的中年首領漠然地盯著她,便收回了目光。

大堂內落針可聞,只有客人輕微的呼吸聲。也許是少年天性活潑愛動,不過沉寂了一會兒,便又興致勃勃地拉著劉叔問這問那:

“劉叔,阿兄可曾說過何處迎我?”

“未曾。”

“劉叔,這是傳說中的豆腐醬嘛?”

“是。”

“劉叔……”

蘇緩輕輕一笑。這一出聲兒可就露餡了。原來這少年是個妙齡女子,聲音清清脆脆宛如出谷鶯啼,林間百靈鳥鳴。

聽見蘇緩的笑聲,少女轉過頭來,滴溜溜的大眼珠子骨碌碌地轉,看了一會兒,脆聲道:“你笑起來真好看!”

蘇緩怔了怔,斂了笑容,謙遜道:“不敢當。”

少女撇一撇嘴,不再理會。

過了一會兒,少女耐不住性子,又開始嘰嘰喳喳問個不停了。

約莫過了一刻鐘,蘇緩付了銀子,讓小二牽馬來正準備離開。那少女忽地叫住她,道:“喂!我叫嫵姝,你叫什么?”

劉叔突地扯了少女一下,瞥了一眼沒有發現絲毫異樣的少年,松了一口氣。再看著天真不喑世事的少女,暗嘆一聲,有些頭疼。

武姝?

“我名蘇七。”

蘇緩回頭望了一眼,少女的臉明媚純真如初生孩童,能輕易的給人帶來陽光的味道。從小二手里接過韁繩,她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離開。

棗紅色的老馬踏起急促的蹄聲,很快就就聽不見聲音了。

劉叔對著古靈精怪的少女嘆息道:“郡主,您這……實在欠妥。”

王嫵姝吐了吐舌,搖著劉叔的胳膊,撒嬌道:“哎呀劉叔,我只是覺著他好玩兒罷了。”

“下不為例。”劉叔緊皺的眉頭松開,終是無奈妥協。

這清靈郡主自小因體弱多病養在寺中,這回因著嫡親哥哥果郡王大婚,便央著來。但山間清凈紛亂少,倒成了這么個不喑世事的性子。這一路行來,雖沒有一般世家女子的嬌嬌氣,但未免也太纏人了罷。

當太陽的最后一抹光落下山時,蘇緩一只腳踏入了京城。隨意找了間客棧歇腳,蘇緩找了個由頭把小二找來。江湖上把這類人稱作“包打聽”,只因這類人活躍于市井流巷,上至皇宮貴族的野史流言,下至流氓販卒的家中長短,他們心中都有一張譜。

等到小二兜里揣著碎銀子,端著洗臉盆笑瞇瞇地從房間里出來時,蘇緩已經差不多得到了她想要的。

蘇家三小姐蘇曦因為在靈允寺救了安國公夫人,被安國公收養為義女。偶然一次,果郡王拜訪安國公時,兩人再次相遇。順理成章地,果郡王求娶她,成就一段佳話。下個月初六就是兩人正式成親的日子。

三姐在安國公府……

怎么與她見面呢……

蘇緩食指在桌面上輕敲,顯得有些急促。昏暗的房間里最后一盞燈光也熄滅,一身黑衣的蘇緩輕手輕腳地從窗戶溜出了房間。

“兩更嘍!”更夫提著敲更的鑼,慢慢地走在寂靜的街道上,聲音有些沙啞:“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猛地,更夫被人從身后一把捂住了嘴,拖到墻角陰影處,只零零碎碎的傳來幾個細弱的聲音:

“寧……府……”

“……前面……巷子……左拐……”

“安……國公府……在……”

“……右拐……恩……呃…”

蘇緩輕輕地把被劈暈的更夫縮在墻角,確保一晚上不會被人發現后,靜悄悄的離開了。順著更夫指的路線,蘇緩很輕易地找到了安國公府。兩排精致的紅燈籠掛在門匾飛斜的檐上,門口蹲踞著兩頭石獅子,守門的門房昏昏欲睡。

憑著輕功躍進一半明一半暗的府內,蘇緩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身形,向著亮燈的方向潛去。

伢野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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