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賞下的桂花酥?!卑⒕G指著放在桌上的精致木盒,道:“你且分一些罷?!?/p>
小紅連連搖頭,拘謹的站起身來,面色潮紅,道:“這是姑娘予了阿綠姐的貴重點心,奴婢怎能……”
“且坐下罷?!卑⒕G擺了擺手,溫聲道,“……今后你服侍了姑娘,做了貼身丫鬟,這樣子的恩惠多得是,也不急在這一盒子?!庇纸虒У溃骸叭绱?,姑娘的物事兒便不可輕動。”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姑娘的青眼兒的,但既然做了姑娘的丫頭,有些事能做不能做,便得自己掂量清楚?!?/p>
“阿桃是怎么離開的,想必這個劉府的下人心里早就門兒清罷?”
說到最后一句,阿綠向來溫和的聲音也帶著嚴厲的味道。
“奴婢斷不敢做下此等事情!”小紅連忙跪下,急切的剖白,“……奴婢豈會構陷主子!”
“誒,快起來!”阿綠忙起身,扶起跪著的小紅,“……這是做什么!你我今后便是同等的大丫鬟,我只不過是仗著伺候姑娘的時日久些,方才告訴你一些姑娘的事兒罷了。你不必向我下跪的?!?/p>
小紅搖了搖頭,道:“這是做奴婢的本分,小紅絕不會犯的?!?/p>
“你明白就好。”阿綠嘆了一口氣,又轉身拿了放在桌子上的桂花酥,遞給小紅,“……拿去罷。好歹嘗個味兒,我本也不缺這些?!?/p>
“謝謝阿綠姐。”小紅臉色潮紅,仍是有些拘謹,“……那我便去了?”
“去罷。”阿綠溫和地招招手,看著小紅領了桂花酥,小心翼翼地護著手中的精致盒子離了房間。
酉時三刻,蘇緩便叫了個小丫頭傳話:“阿綠姐,姑娘喚你?!?/p>
“好唻!”阿綠見著眼前愣生生的小丫頭,笑著道,“……且帶我去罷?!?/p>
到得院子,蘇緩早已亭亭立著,若有所思地賞著庭前還未開放的桂花。
阿綠上前請道:“姑娘?!?/p>
蘇緩轉頭,指著滿樹的桂花,笑道:“這桂花還未開放便已如此香了。倒是有些桂花糕的味兒了?!?/p>
“姑娘若是喜歡,回頭叫廚房多送來幾碟子就是了。”阿綠低眉順眼。
“我便是那么饞嘴兒的人?”蘇緩失笑,道:“好了。隨我去大廳見劉管家罷。說不得伯父此刻已回府了?!?/p>
阿綠沉默地跟上蘇緩的步伐,問:“姑娘可要小紅跟著?”
“小紅?”蘇緩搖搖頭,“……讓她在院子里罷。”
阿綠低著頭,不再開口。
蘇緩正走了些許路,忽聞前方傳來一陣兒嘈雜聲,竟是向著她的方向行來。她擰了擰眉,倒也不避路。
只見幾個穿著劉府家丁服飾的人正圍在一起,七手八腳地抓著一個人。那人的頭發散亂,衣衫不整,匆匆忙忙的躲避著家丁。旁邊站著一個穿的紅紅綠綠的胖女人,嚷嚷道:“快把這賤蹄子抓住!扯!扯她的頭發!”
一名家丁連忙扯著那人的頭發,向她踢去。那人手腳一縮,忙躲避著。三四個家丁立刻又圍上來,對著那人拳打腳踢。
“啊——”只聽一聲慘叫,那人的一把頭發竟被家丁生生扯去!
此時,被抓的那人也露出了在長發遮蓋下的臉龐——
“阿桃!”阿綠輕掩住唇中的一聲驚呼。
阿桃聽見聲音,轉頭正看到不遠處的蘇緩,連忙掙脫了家丁,連滾帶爬地跪到蘇緩腳邊,一個勁兒地磕頭:“姑娘,姑娘,阿桃錯了。姑娘放過奴婢吧!奴婢給您做牛做馬!姑娘姑娘……”
阿桃伸出手來,竟要抱住蘇緩的腿!
阿綠連忙站到蘇緩前面,阻止了阿桃。
這時那幾個家丁和那名身材偏胖的婆子也趕上前來,拿不準蘇緩的身份,踟躕不前。
那婆子上前來,躬身賠笑道:“姑娘?”
“你們要把她帶往何處去?”蘇緩開口道。
聽見蘇緩的聲音,阿桃的眼睛亮了亮。
“這……”那婆子遲疑,這姑娘難道想救這丫頭?忙道,“…這丫頭犯了事,府中二夫人已發賣了她。自然是往人市去。還望姑娘不要沾了晦氣。”
“好罷?!碧K緩退開一步,阿綠也跟著退開。
婆子眼前一亮,這是放人的意思?連忙使喚這幾個家丁又把阿桃抓起來,笑瞇瞇道:“姑娘貴福。小的這便去了。”一邊招著手,讓家丁架著阿桃走了。
蘇緩靜靜地看著遠去的一行人。阿桃被發賣,這是她預料中的結果。如果下人犯了背主的事,沒有懲罰,偌大一個劉府豈不烏煙瘴氣?蘇緩雖是心生不忍,卻并不打算救下她。被人從陰處里構陷,卻反過來救他,她蘇緩還是做不到。
“姑娘,您沒事罷?”阿綠一臉擔憂。
“無事。走罷?!碧K緩搖搖頭,提步繼續向著正廳而去。
……
“劉管家。”蘇緩見著大廳前站著的人,輕喚。
“問姑娘安?!眲⒐芗乙姷阶哌^來的蘇緩,忙行了一禮,問:“姑娘此番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敢問伯父在否?”蘇緩虛虛扶起劉管家,輕聲問道,“我有要事希望告知伯父?!?/p>
“這……”劉管家面色忽然一僵,眼神飄忽,猶豫著,只道:“在的,在的。只是……”
“怎么了?”蘇緩一臉疑惑,道:“伯父正在處理要事,不方便見我?”
“是,是?!眲⒐芗宜闪艘豢跉猓€真不知道該怎么給蘇緩說劉巖正在做的事,只聽見蘇緩的話,暗自慶幸,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那我便在此處等著伯父罷?!碧K緩又道,“……劉管家不必去打擾了。”
“這……”劉管家一臉為難,最終道:“那姑娘便在此處稍事休息罷?!?/p>
蘇緩靜靜地坐在正廳里,過了一會兒,只聽見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卻是劉巖來了。
蘇緩連忙起身,叫道:“伯父?!?/p>
“恩恩…阿七???”劉巖臉色有些異樣,衣衫還是新換過的,帶著隱隱的酒氣,只問,“管家說你有事?”
“是的,伯父。”
蘇緩斂了眉,恭敬地行了一禮,道:“我是來向伯父辭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