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見面,廢話少說,手下見真招。
那壯漢足足兩百多斤,長的是肥頭大耳,一身膘。出手卻是靈活矯健,不遜于色。
只見他手中兩把大環刀,上面各墜著三個大鐵環子。一舞動,就發出聒噪的聲響,令人心煩意亂。
封穆卻絲毫不受其影響,腳下步伐如同揮毫潑墨,筆走龍蛇。手中大刀花把勢已是少見,橫劈豎砍,左躲右閃,令人眼花繚亂。
“這封穆有點意思。”陸十四捏了捏下巴,意味深長地低聲說了一句。
“這壯漢勝在形,輸在勢。對方不過使了五成真本事,就讓他有些亂了陣腳。看來,他必輸無疑?!钡漤f接過話頭,評頭論足。
陸十四贊同的點點頭,話音落回頭又看著玉墨道:“依你之見,這壯漢還能堅持幾招?”
“三招不過,這壯漢就能守住這擂臺?!庇衲抗饩o盯著兩人,胸有成竹道。
“玉墨何出此言?”陸十四臉上浮起一縷不解,問道。
“正如二位所言,這封穆明明實力有十分,卻只顯露五分。以他的本事,三招之內定可勝出,但是現在卻已經過了十七招。這就說明,他并不想勝。正如他所言,拋磚引玉罷了?!?/p>
玉墨侃侃而談,頗有幾分翩翩公子的儒雅之色。
她話音剛落,臺下忽然一陣驚呼。陸十四循聲望去,卻見臺上封穆接連倒退幾步才穩住身形,雙手抱拳道:“好漢身手了得,在下甘拜下風,承讓。”
臺下頓時一片唏噓扼腕,忽聽有人冷笑一聲,譏諷道:“封鏢師看不起那壯漢也就罷了,竟然還當眾羞辱,真真虛偽!”
“這聲音好生熟悉。”典韋嘀咕了一聲,忽見人群中走出的一高瘦的錦衣男子,大叫道:“公子——唔!”
“典韋!”陸十四不顧形象地一把捂住他,沉聲道:“不可造次,靜觀其變?!?/p>
那高瘦的錦衣漢子不是別人,正是盜跖。別說典韋,就連陸十四自己也是大吃一驚。
不過,小不忍則大謀,當下還是靜觀其變為上。
“英雄何出此言?”封穆倒也不生氣,反倒雙手抱拳,微微施禮。
那壯漢更是一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手握大環刀愣在原地。臺下的觀眾被勾起興致,一個個伸長脖子,等著看好戲。
“封鏢師武煉修為明明在這壯漢之上,卻故意放水接連露出破綻。既然是比武,那就應該拿出真本事。鏢師如此行徑,不是當眾羞辱這壯漢,又是什么?”
盜跖負手而立,眼中精光閃爍,語氣卻帶著幾分挑釁和戲謔。
他話一出口,臺下圍觀的眾人嘩然一聲,一時間議論紛紛,對那壯漢指指點點。
那壯漢也是血性漢子,習武之人,又是火爆脾氣。一聽對方輕視自己,立刻火冒三丈,拎著兩把大環刀,一聲怒吼:“封穆,你也太欺負人了!某愿與你再戰,一決勝負?!?/p>
“嘻嘻~就憑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在他手下三招都過不了?!辈坏确饽抡f話,盜跖火上澆油,唯恐天下不亂。
“你......你放屁!”壯漢惱羞成怒,破口大罵道:“信口雌黃的東西,給我滾下臺去。”
說著,他就舉起大環刀,迎面劈向盜跖。這下手是又快又狠,氣頭上,自然是使出了全身之力。
“呀!”
圍觀的眾人見此情景,驚的是烏泱泱的潮水接連向后退去。好家伙,那盜跖也不躲閃,這一刀下去,還不得的腦袋開花?!
陸十四三人卻是見識過他的真功夫,相比其他人則明顯鎮定了許多。只是有一樣不明白,他一個毛賊,來這比武場做什么?
正忖度間,忽聽得臺下叫好聲一片。
原來,那盜跖在大環刀距離自己不過一公分的距離時,忽的身影一閃,泥鰍似的就滑了出去。
轉眼就到了壯漢身后,油著嗓子壞笑道:“胖爺,某說你這人怎么就不識好歹呢?替你找公道,你反倒和某動起手來。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嘖嘖?!?/p>
那壯漢一聽他罵自己是狗,加上剛才被耍,圓臉漲的是一片火紅,如發怒的關公一般。反身左右開弓,就是一片刀花影子。
盜跖并不著急躲閃,耍猴一般,邊退邊笑:“胖爺,我讓你五招,五招過后,我宰了你的肥膘喂狗。”
一直站在擂臺邊袖手旁觀的封穆,聞言臉色突的一變,心中暗道:“這男人身手了得,只是手法詭異的緊。別因為他突然鬧事,而壞了老爺交代的差事?!?/p>
一念至此,他腳下移動,眾人還沒看清楚,他就出現在那壯漢身后。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盜跖已經出手,三個凌空連環踢,悉數踢中那壯漢胸口。
那壯漢兩百多斤的身體,竟然被踹飛出去,砸向封穆。
“嘩~”
眾人一陣目瞪口呆,反應過來一水的鼓掌叫好。就連典韋也情不自禁地大喝一聲:“好!”
原來,那封穆只是伸手抵住那壯漢的后背,似乎并沒有用多少力氣,那壯漢已經是穩穩停住。
看熱鬧的不知情,臺上三人卻是不約而同一愣。
盜跖這一招沒有省力,用了七成功夫。這壯漢摔出去,就是當下不死,也沒幾天好活。
但——
封穆出現,局面大改,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那壯漢雖然沒摔出去,但是胸口被連踢三腳,“哇”的吐出一口鮮血,瞬間臉色蒼白。
“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壯漢捂著胸口,單膝下跪,對封穆略一施禮,就踉踉蹌蹌下了擂臺。
“公子既然贏了,這擂臺就交給你了。只是有一樣規矩,點到為止,不得傷人?!狈饽露⒅I跖看了半晌,才扔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公子,他受傷了?!庇衲珶熋减玖缩?,在陸十四耳邊小聲道。
陸十四看著封穆的背影,沉默著沒說話。
“你們不是都想當鏢師,走這趟肥鏢嗎?來來來,誰贏了某,才有資格?!北I跖放浪形骸,在臺上笑的是前俯后仰,絲毫沒有將在場眾人放在眼里。
來參加鏢師比武的武者面面相覷,心中恨的牙癢癢,卻不敢貿然上臺。
“怎么,沒人敢來,都怕了嗎?”盜跖一躍坐在擂臺的欄桿上,翹著二郎腿,目光掃過人群。
忽地他目光停留在玉墨身上,自以為帥氣地撩了撩額前的劉海,語氣猥瑣道:“那位公子長的好生俊俏,昨天夜里還見過你一面,真正是比女人還要美上三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