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兒——”二夫人重復著剛才大夫人的動作,最終還是跌坐回椅子上。
阮翼倒也硬氣,雖是疼得嘴都歪了,卻咬著牙沒吭一聲,反而抬起左手又揮出一拳。
“不自量力!”阮伊箬冷哼著快步移動到阮翼的身后,雙手左右開弓,齊齊向阮翼的手膀砍去。
“啊——”阮翼發出一聲撕裂的痛呼。
霎時,只見他滿臉冷汗嘩嘩直流,兩條手臂耷拉在兩旁,使不出半點力氣。
另外三個貌似也是她哥哥的年輕男子欲起身,卻瞥見阮伊箬雙目幽幽寒光四咪,猶如地獄冥火,直叫人心里發虛。心里莫不是感嘆,連阮翼都不是對手,自己還是別去受那個罪了。
阮文淵面色亦是慢慢沉重起來,這孩子的功夫到底到什么程度了?緣何輕而易舉就將翼兒擊敗?以她現在這樣子來看,怕是不甘于受自己擺布的,如若是這樣,還不如盡早毀去,省得他日受人利用,反多個難纏的對手。
二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奔到阮翼跟前,卻被阮伊箬一腳踢飛,當時就暈了過去。
大夫人見阮伊箬小小年紀,做事卻如此狠絕,且自己的大兒子在一旁痛得捂著心口,還不能近前去看,心里早把阮伊箬恨得徹底。
大夫人老臉上再見不到往日的雍容,恨恨的道:“你這孩子,還有沒有人性?怎么這么對待長輩?”
人性?何為人性?早在被人拿著槍指著我的心口時,我的人性便已泯滅了!
“呵,少對我說教,你們還不配。”阮伊箬睥睨的笑著,只是她面上雖笑,視線卻越見森冷的轉向阮文淵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不把我娘交出來,我必定血洗司馬府!”
這一刻,阮文淵是完全相信她能做得出來。看來,真是留不得的。雖是覺著可惜,但也是沒辦法的事。
阮文淵如是想著,向三夫人旁邊的男子招了招手,吩咐道:“去把魏蕓娘帶過來。”
阮文淵在男子耳畔一陣交代后,便領命而去。
大廳之中,突然靜謐了下來,連阮翼都停止了哀嚎,靜靜的站到了一邊;二夫人昏死在一旁,大夫人三夫人瑟瑟的發著抖,;另兩個年紀稍輕的男子則是望著阮伊箬,滿臉惶恐,不敢作聲;阮鳴望著阮文淵,心里在揣度著他接下來的動作;而阮文淵,一雙狹長的眼睛精光灼灼,一眨不眨的看著阮伊箬,穩坐堂上的他,頗有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氣度。
呵,真不愧為大司馬!阮伊箬與阮文淵對視著,此刻,她才得閑好好的打量他一番。國字臉,丹鳳眼,鼻梁挺拔,微蹙著眉,只是須發皆已花白,歲月的痕跡已經毫不留情的深深鐫刻在他一張老臉上,不過不難看出,年輕時定也是個美男子。
只是,與我何干?他除了在娘親的身上播下種子,給了我一條生命以外,何曾在我的成長中有過一絲一毫的駐足?阮伊箬一聲冷哼,打破了寧靜。眾人看著搖曳的燭光耀在她白皙且冷得發寒的小臉上,卡白卡白的,再配上她一身銀白的袍子,那樣子,猶如從地獄來的勾魂使者——白無常!
這孩子莫不該就是閻王派來索命的吧?三夫人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那次,這孩子才滿月,自己壞心的掐了她屁股一下,換來她的冷瞪,當時大夫人還不相信,此刻怕是后悔當時沒除掉她吧?搖了搖頭,不敢再看。心里祈望著如二夫人那般昏厥過去該多好。
魏蕓娘終是被帶了上來,其他倒沒什么,只是發髻和衣衫有些凌亂,想來是阮文淵的人去竹苑帶她時,她不愿意,而弄成這副樣子的。
魏蕓娘一眼便瞧見廳上的阮伊箬,掙脫男子的束縛,還沒靠近,眼淚就嘩啦嘩啦流了出來。
男子幾不可見的對阮文淵點了點頭,阮文淵才眉頭舒展的安坐好。
“傻孩子,你自個怎么不逃走啊?怎么不逃走啊……”摟著阮伊箬,魏蕓娘已是泣不成聲。
阮伊箬眸子瞬間溫和了下來,撫著魏蕓娘的背,溫柔的說:“娘親,這世上,只有你真心待寧兒而已,寧兒一個人浪跡天涯好孤單、好可憐呢。”
“傻孩子,真是我的傻孩子……”
“放心好了,寧兒現在正大光明的帶娘親離開司馬府,離開這不值得留戀的地方。”阮伊箬說著,以袖拭去魏蕓娘滿面淚水,調侃道:“好了好了,別哭了,寧兒的袍袖都濕透了。你都二十七八的人了,還哭鼻子,羞不羞啊?”
魏蕓娘看著阮伊箬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胡亂抹了把臉,終是破涕為笑。
見魏蕓娘情緒穩定了下來,阮伊箬轉頭便換了副冰冷的面孔,目視著阮文淵道:“阮文淵,你聽好了,現在,魏蕓娘把你休了,從此以后,她再不是你的妾,我們母女倆同司馬府,再無瓜葛。”
休夫?聽著這聞所未聞的事,眾人莫不是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阮伊箬不再與他們多糾纏,攙著魏蕓娘就出了大廳。
“哼,你再怎么不愿意,身上流的也是我阮文淵的血,要想真正脫離阮家,除非你死了。”阮文淵低哼著起身走到門口,“把我的弓拿來。”
院外護衛趕忙將弓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