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風微微,吹起青絲飄舞,衣袂翻飛。
我不得好死,你們,也休想好活!
血,將阮伊箬的前胸后背的衣衫打濕了一大片,除卻兩處重傷,雙臂上也有幾處被刀刃劃破。
傷口上的疼痛早已經麻木,可流血過多,讓阮伊箬幾近墜倒,卻還是強打起精神迎上向她砍來的一刀。手上毫不手軟,匕首滑過對方的脖子,鮮血四濺,濺了她滿臉,燭光之下,原本秀美的面孔在此刻看來別樣的猙獰。
就在一群護衛欣喜阮伊箬體力不支,絕對能在亂刀之下將她砍死之時,一抹黑色的影子直朝包圍圈掠去。而在眾護衛發愣的瞬間,黑影輕松跳進一群護衛的包圍圈里,輕輕摟過阮伊箬的腰,將她帶出圈子。
眾人這才看清,一張銀質素面面具覆在他的臉上,耀出清冷的藍光,整張臉上,徒留兩個黑黑的洞孔,黑洞之中,一雙犀利無比的眼睛在燭火的映照下,發出一片森冷的寒芒,似利劍一般刺在他們身上,直咪得一群司馬府護衛冷汗涔涔。
男子手上微一示意,對著跟來的一群黑巾覆面的黑衣人,淡淡的下令:“一個不留!”
那聲音之清淡,猶如在問候別人“你吃了嗎”那么簡單,仿佛他下達的命令,只是一句囈語而已。
面具男子手下二十來個黑衣人手上武器皆是清一色的長劍,個個訓練有素,手段狠辣,劍到之處必定見血。
阮伊箬依附在男子身上,吸著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竟是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緊繃的神經到現在才慢慢的放松下來。
看著她滿身是血,心口還插著一只削斷的箭,男子擔憂的問:“你怎么樣了?”
“不太好。”阮伊箬虛弱的開口,臉上少了先前的冰冷。不管他是誰,他救了自己,就不會是自己的敵人。
聽見阮伊箬如是說,男子朝著手下不耐的低吼道:“你們動作快些,婆婆媽媽的做什么?招呼這幾個蝦兵蟹將須得這許多時間么?”
阮伊箬一陣惡寒,這人要求也太高了吧?緩緩側頭朝那混戰的人群望去,那些個黑衣人個個可以以一敵十,手段之狠絕,比起自己來,并沒有遜色多少。
黑衣人聽了男子的話,手上更加賣力,不過眨眼之間,司馬府護衛已無一人站立著,偶有聽見茍延殘喘的聲息,便有人上去補上一劍。
“點把火,將這院子燒了。”男子依舊是淡淡的語氣,似是頗為厭惡這地方。
有人領命而去,打翻燭臺,摔碎油燈,點燃幔帳,木質的建筑霎時便燃了起來。
阮伊箬見一切已經平息,終于虛脫在男子懷中,握著匕首的手指著前方的魏蕓娘的尸身,再指向竹苑的方向,氣虛的道:“娘親……吳媽……小玲兒……”
“鐺——”匕首掉落在青石地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看著懷中昏死過去的人兒,男子的眼中,是一抹掩不住的痛。井然有序的安排好一切,男子打橫抱起懷中人兒施了輕功,向黑暗中掠去。
夜,漸漸歸于寧靜,只余身后大司馬家的膳堂火光沖天。
阮伊箬醒過來已經是三天后的事了,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有些舊的青色幔帳,再次是有些破敗的黑漆雕花床。側頭看向外側,屋子不大,屋里陳設簡單,一只衣櫥,一張方桌,四只圓凳。一應家什都半舊的,不過屋子里很整潔。
阮伊箬動了動身,準備爬起來,卻牽扯到傷口,不由得叫出聲來。
有人許是聽見聲音,急急忙忙的推門進來,卻是那個面具男子。他身形修長,換了身帶銀絲暗花的的白色袍子,一看就是上等的大楚云絲;腰上束著一條銀色腰帶,腰帶上系著一塊翠綠的鷹形玉佩。還真沒見過以鷹為原型來雕玉佩的,這倒是獨樹一幟。
男子沖到床前,小心的扶她靠坐好,問道:“你終于醒了,是不是很痛?”
阮伊箬努力扯了抹笑,道:“能感覺到痛就證明我還活著,活著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