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一側的教官開口解答了她的疑惑，大著嗓門喊著：“進去之后，先不要坐，十人一組繞著桌子站好！”輕皖瞥一眼站在四班隊列最前方的教官，好死不死的就是那個下車后見到的第一個教官，對此，輕皖只默默祈禱高凌可以收斂一點，不要再被教官揪著尾巴了。
好不容易進了食堂，站在自己桌子前，輕皖看著桌子上的菜，眼睛有些發直，酸菜？饅頭？咸菜？清米湯？感情中午的雞腿只是假象？大家看到桌子上擺的菜，也是一陣嚎，天啊，以后訓練都吃這些嗎？會餓死人的！
只是，教官并沒有留給他們多少嘰嘰喳喳的時間，很快一嗓子吼了出來：“把嘴巴都閉上！允許你們說話了嗎？”
“……”輕皖一陣無語，你也沒說不能說話啊，說實話，她真的不喜歡這樣被管教到如此嚴苛的程度，雄鷹也是自由展翅才能搏擊長空，若是被圈定范圍，不見得能飛多高。
“以后不許大吵大鬧，把嘴巴閉上！”聽到還有人小聲說著話，教官拎起脖子上掛著的哨子，下一秒，一聲尖銳的長哨聲響徹食堂，瞬間，四下噤聲。
“怎么還有聲音？聽不懂話嗎？吵吵嚷嚷，無組織無紀律！”教官目光掃視一圈，接著說：“聽好了！中午吃飯時太亂了，以后是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的！今天的這些菜，有人幫你們打好了，之后，要你們自己打！”
“什么？要自己打？”
“去哪里打啊？”
有些人依舊管不住自己的嘴，忍不住開口，又是一片窸窸窣窣的聲音。
輕皖淡定的聽到又一聲哨聲響起，嗯，又要挨罵了，又要晚一會吃飯了。
“為什么這么簡單的一個不許說話的問題，要說這么多遍！你們老師沒有教過你們，上面有人講話，你們在下面說話，是很不禮貌的嗎！”
“不要再讓我聽到一點聲音！說要是再說話，就別吃飯了！”
教官頓了頓，聽到再無聲音，才接著說：“在門口右側有窗口，自己去打飯！每個桌子選一個代表，打的時候小心點，別燙著了！”
欸？原來教官也可以這么貼心啊！輕皖心中驚訝，還以為他們只會訓話與訓練呢！
“你們的桌子下面有凳子，現在，每個人，拿一個凳子出來！不要發出聲音！”
桌子下面的是鐵的三腿凳，拿出來時難免會發出碰撞的清脆聲。完了，發出聲音了！輕皖撇撇嘴，怕是又要訓話了。
果然，又是一聲長哨：“不要發出聲音！不要發出聲音！現在把凳子放進去，重來！”
然而幾百人一起動作，磕磕撞撞，一不小心，不知哪個組就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重來！”
“重來！”
來來回回折騰幾次，總算是合格了。輕皖松了一口氣，這下可以吃了吧！
“等會聽到我說‘坐’，再坐下去！要像雪花一樣輕輕飄下去，不許發出一點聲音！明白嗎？”
“坐！”
嗯，發出了凳子在地上拖行的聲音，好了，又要重來了。
教官沒有辜負輕皖的預料：“起立！不要發出聲音！我要強調多少遍？”
“坐！”
“起立！”
“坐！”
終于，沒有聲音了，輕皖坐在座位上，一點不敢松懈，還有什么幺蛾子？
“我說‘吃！’，再拿筷子！懂嗎！”
“吃！”
大家早就餓的不行，拿起筷子，有說有笑開吃，不料，教官又是一聲大喝：“起立！”
又怎么了？輕皖是真真無奈了，吃個飯，至于這么麻煩嗎？這規矩誰定的啊，愉快的吃一吃不就好了嗎？
大家站起身，眼睛閃著狼光，都盯著飯桌，想著等會坐下時先吃什么。
“不許說話！說了多少遍，安靜的吃！”教官環顧四周，“你！還在那里吃，嘴巴還在動！”
輕皖看過去，天啊，怎么又是高凌？高凌嘴巴鼓鼓的，應該是塞了半個饅頭，嚼地不亦樂乎。四班的教官走過來，不滿地瞪著高凌：“又是你！”
高凌嘴巴中有東西，說不出話，只能委屈的看著教官，我能怎么辦，我一下子吃了那么多，在口中太難受，可不得嚼著咽下去嗎？
輕皖看著高凌身邊教官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好像在說，小子，我記住你了！忍不住替高凌捏一把汗，高凌，你就自求多福吧！
“坐！”
“吃！”
這次，終于沒有再出什么岔子，每個人坐在座位上，安靜的狼吞虎咽著，折騰了一個下午，雖然沒有訓練，但頭頂上的太陽卻不是開玩笑的。是以，飯菜不香，吃在嘴里，卻有如山珍海味。
軍訓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困難，轉眼，幾天就過去了。
輕皖趁著晚飯休息的時間，來到操場上。場地是平整的水泥面，看著很死板僵硬，她抬頭看向遠處，是山頭起伏連綿的優美線條，地平線上只露出一些暗色的山體，很小的一個接著一個，帶著墨藍的顏色。勾勒出弧線的是一圈柔和的紅色，漸漸往上過渡成黃色，那是夕陽的色彩。天是讓人很舒服的深藍色，似乎掛著幾顆忽暗忽明的星星，一眨眼又找不到了。
輕皖微微張開雙臂，迎面吹來山風，有傍晚的味道，她深深吸了一口，忽略掉腰酸背痛，開學到現在，從來沒有這么輕松愜意過，突然背后有人叫，她轉頭，唐佳馨揮著手，“輕皖，快，集合了，還要講明天的注意事項呢！”
輕皖想起，明天要去山上訓練，據說還要親自挖菜，她的幾個舍友都高興壞了，她倒是沒什么感覺，這種事小時候干多了。輕皖拿起地上的帽子，拍了拍，朝方隊跑去。
山上樹木蔥蘢，陽光透過樹葉枝丫的縫隙疏疏落落地灑進樹林里，各種鳥的叫聲此起彼伏，相互應和著，不時還會有一只野兔跑過，平時無人的山林里，來了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
身著迷彩服的同學們列成一隊，不允許打鬧，只能專心爬山。輕皖走在隊伍里，背著自己的背包，小心避開地上散亂的樹枝。好喜歡充斥著樹葉汁、青草味的空氣啊，回歸大自然的感覺真是棒，可以把那些作業丟在一旁，考試什么的都去死吧！軍訓也不錯，雖說是被訓苦不堪言，各種站姿、坐姿、蹲姿，還有頭頂上始終笑得萬分燦爛的太陽，面前一直精力充沛的教官，但是，完全不需要考慮考試成績那一堆糟心的事情啊！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看到的黃昏與夜晚界線上的美景。
正想的出神，肩膀被拍了一下，輕皖身體晃一下，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羅玉。爬山太累，輕皖懶得張嘴說話，以眼神詢問：“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