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封子衍、陳皮。

江離憂腦子里隱隱有了一條線，正把她所知道的六年前發生的事情串在一起，卻有許多斷點，如何也連不上，一聲軟乎乎的叫聲打斷她的思緒，抬頭便見樓二狗一蹦跳上了緩步下樓的樓玄七的肩。

“小七。”江離憂叫住她，對著她微笑。

樓玄七看了眼她身邊的白秋，心中了然，走到她身前：“嫂嫂。”

江離憂擔心她，柔聲問道：“白秋說你不開心，發生什么事了？”

“沒什么，想到點陳年舊事，有些傷懷罷了，嫂嫂不必擔憂。”樓玄七勾了勾唇，笑容卻未達眼底。

江離憂見了就更擔心了，因為她很少看見小七這樣笑，小七總是開開心心的沒什么煩惱。

樓二狗好像也感覺到新主人的情緒不太好，睜著一雙明亮的藍眼睛，軟軟地“喵”了一聲，收起爪子拿肉墊摸了摸她的臉。

“怎么不在嫂嫂那兒吃豆腐了？”樓玄七輕輕揪住它的小胡子，逗它。

美人兒不理我了唄。

樓二狗耷拉著眼皮，瞥了眼江離憂，小模樣委委屈屈的，明明它比新主人可愛多了。

或許是因為血脈中天生對萬物生靈的感知敏銳，樓玄七竟看懂了它想表達的意思，低聲笑了起來，這次是真切了許多。

樓二狗見新主人不安慰自己，還嘲笑它，生氣地叫喚了一聲，做出兇神惡煞的表情，可擱在它這張小臉上就只剩下了可愛，看得樓玄七笑容更深了幾分。

江離憂見她心情好了一些，心里的石頭也放下了一點，再看樓二狗的時候目光就更加溫柔了，覺得小七遇到這小獸，當真是天注定的緣分。

“嫂嫂去陪老哥吧，你冷落他一個早晨，棋都不會下了，小心一會兒輸得連褲子都不剩。”船的另一側傳來顧春風囂張的嘲笑聲，樓玄七搖了搖頭，打趣道，也不知道他這么不靠譜怎么當上一朝國師的。

“你這丫頭。”江離憂被她說得臉上發燒，戳了一下她的額頭，見她有樓二狗陪著，就先去安撫秦無笙了。

“你也去玩兒吧，我沒事了。”樓玄七拍拍白秋的肩，小丫頭皺著臉搖頭，被她一瞪才一步三回頭地走掉。

等就剩她一個人了，臉上的笑容才慢慢收了起來，身后傳來幾不可聞的腳步聲，她放松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

“怎么下來了？”封子衍去樓上沒看到人，下來找了一圈才找到。

“一個人在上面呆著也沒勁兒，就下來了。”樓玄七隨意地笑了笑，側了側身，避開他的目光。

封子衍敏銳地捕捉到她神態里的閃躲，袖子里的大手緩緩握緊，深沉的眼一瞬徹底失去了所有光澤，墮入無盡的黑暗。

“你……”

話音剛起，異變突生。

樓玄七緩緩抬起雙眼，靈動的青光在眼中流轉，水面以她為中心，泛起一道波紋緩緩朝外推去，水中游魚詭異地僵在原處，像在恐懼著什么，輕微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