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醒來時發現李璟羨并不在床上,沒有動,側耳傾聽室內的動靜。
當聽到嚙齒動物咀嚼食物的聲音時啞然失笑。
自語道,原來他與陳世昱一樣,事后必須找吃的填充身體。
陳世昱。
想到這三個字,云錦臉上剛嶄露的笑容便已經消失了,從眼中流露出深沉的苦悶。
云錦略顯不滿的看了眼被遮擋住光亮的窗口,赤足跳下床走到窗前,拉開密不透光的窗紗。
陽光便一下子從窗口涌了進來,照得原本幽暗的室內明亮一新。
雖讓云錦始料不及可仍不想罷手,搬動把手敞開窗,任凜冽的寒風直吹進來。
三月的冰城寒冷依然,有寒流來襲時還會下雪。
云錦在突如其來的冷風里瑟瑟發抖,卻執拗的不想關窗,甚至一度將頭輕輕探出,從西直大街商務飯店十七樓向外張望。
可惜馬路對面的豪登酒店阻擋了她遠眺的視線。覺得掃興的云錦低下頭,百無聊賴的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
西直大街是冰城繁華的街路之一,日間過往喧囂,夜里燈火流觴,從不得安寧。
你要做什么?
李璟羨的聲音從后方傳來,說話的同時已是快步走向云錦,并打開雙臂緊緊從后面將云錦摟住。
云錦掙扎著轉頭,見李璟羨一臉的慌張,不免詫異。
李璟羨表情緊張的,指了指敞開的窗戶。
云錦反應過來,才剛的不快一掃而光。
嗤笑著問李璟羨,是否以為她會尋短?
李璟羨已然意識到反應過度了,但看到云錦促狹的樣子,便配合著看似認真的點頭,目光緩緩下移到云錦身上的同時變得火熱。
云錦避開了那灼熱的目光,回正頭詢問李璟羨為什么會這樣想?
李璟羨回答,她開始太緊張,好似遭強奸所以害怕。
說話的同時人已俯下身,下頦壓在云錦的鎖骨上,用牙齒撕咬她的耳垂。呼出的熱氣透過云錦的肌膚,直鉆到了心腑。
云錦想到剛進門時的不安,耳鬢廝磨時的窘迫,肌膚相親時的驚恐,覺得自己太過矯情。
可她一直這樣害羞,“害羞”還是陳世昱在房事上給她下的定義。
與陳世昱多年夫妻都如此,何況第一次與李璟羨,還是要她想起就覺難堪的偷情。
那后來呢?
云錦紅著臉問。
突然響起的手機震鈴打斷了癡纏的兩人。
云錦推開李璟羨跑過去,當看到顯示出的陳世昱的號碼時又停下,手被針扎似的縮了回來。皺著眉頭,雙目緊緊鎖在手機屏幕上,任由那鈴聲響個不停。
雖然云錦覺得陳世昱對不起她,在外面不僅有了女人還生了孩子,可終究是她的丈夫。
而且云錦也自覺沒有陳世昱那么好的定力,可以一邊摟著別的女人,一邊給她打電話。
告訴她晚上不回來了,為了兒子,為了她,為了他們的家,必須在外面應酬。最后還不忘叮囑她,臨睡前記得把牛奶喝了,這樣才能保證睡眠質量。
卻從不想,獨守空房的她怎能睡得著?
即便這些不算什么,可精明如陳世昱,哪怕云錦有一點點的異樣,一個游離不定的眼神,一句沙啞的或是吞吐的話語,都會被陳世昱順藤摸瓜查出點什么。
云錦不能保證此刻的自己,可以鎮定自若的接聽陳世昱的來電。
怎么不接電話?
正在穿戴的李璟羨問云錦。
云錦被這問題搞得極為煩惱,她想不通李璟羨是明知故問,還是真不理解。
李璟羨探究的眼神給了云錦答案。
云錦這一刻突然明白,在這點上李璟羨和陳世昱是沒有區別的,謊言或許比真話說得更為順暢,更加自然。
云錦不禁想,別說是陳世昱的電話,就算陳世昱站在面前,李璟羨亦不會慌亂。
就像當年的陳世昱,看到她拿著他與洛松花的同框照,瞄兒了一眼,面不改色的說:既然被你發現,那就坐下來談談吧。
那種冷酷的鎮定,云錦知道自己一輩子也學不會。
云錦半是委屈半是羞愧的回答了李璟羨的提問。
不敢接。
云錦吐出三個字后便深深的埋下頭,雙手緊張的絞在一處,略顯孤單窘迫的站在原地。
李璟羨見云錦這副模樣,心頭猛然縮緊。
他急步走上前緊緊的擁住云錦,隨即將云錦的頭緊扣在自己堅實有力的胸膛上。
別讓我看到你這副表情,會讓我覺得自己很無恥。
李璟羨即痛心又委屈的說。
李璟羨的話讓云錦生出些許不忍,她知道李璟羨在自責,面對她無數次的拒絕,李璟羨總是堅持比那拒絕再多一次的追求。
不要這樣說,我是自愿的。
云錦也抬起雙臂,牢牢的攀住李璟羨的脊背。
過了好一會兒,云錦感覺到原本緊擁住自己身體的雙臂有些松懈,接著聽到李璟羨在問。
可以放下來嗎?或許你仍需要我的重量?但我想先把褲子提上去。
李璟羨意有所指的說。
云錦不好意思的推開李璟羨,轉身不再看他。想起剛剛在床上,事后本想翻身下去的李璟羨被她死命的抱住。
我需要你的重量,會讓我覺得踏實。
云錦細聲細氣懇求的同時,淚水已在臉上靜靜流淌。
女人需要男人的肯定,失去了男人的關注,女人會感覺自己變得很輕。
云錦再一次想起那個讓她變輕的,讓她覺得所有快樂幸福都已被從體內抽離,只剩下仍在世間行走的軀殼的男人。
李璟羨見云錦失神,問她想什么?
云錦平靜的吐出“陳世昱”三個字時,不再覺難堪。
李璟羨又問想陳世昱什么?
云錦悠悠說以后再也沒有資格指責陳世昱了,不然就成了五十步笑百步,說完朝李璟羨投去一絲苦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