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山腳,能看到垂直的崖壁上有一處處向上的凹坑,似是被人的足尖踩踏而出。
山腰處的宮殿當然是宗門所在,除了修仙門派,誰會在如此樣的地形建造殿宇?
顧原瞇眼向上眺望,云霧縹緲中,隱約能看到一座高大的門樓,上方山筆走龍蛇的雕刻三個大字——神符門。
“神符門?”聽完顧原的描述,劉文成大吃一驚。
“怎么了?”顧原覺得奇怪。
“曾經的神符門是非常輝煌的門派。”劉文成感慨萬千。
顧原不解道:“此地可看不出有何玄妙之處,靈氣也十分稀薄……”
劉文成搖搖頭,流露出的表情對顧原的話很不贊同,說道:“一個門派所擁有的東西可不是憑肉眼能看出來的。”
“不過……”劉文成話鋒一轉,道:“神符門的確是落寞了。”
“你既然知道神符門,就應該知道山門在南疆,怎么還表現的這么驚訝?”阿武插了一句。
“正如我之前所說,神符門落寞了。”劉文成微微苦笑道:“我都給忘記了南疆還有個神符門。”
“山下的人好大的口氣!”山上傳來一聲冷哼。
顧原等人頓時面露尷尬之色,他們的聲音沒有刻意的放大,山上的人怎么會聽得見?
“據說神符門的護宗大陣連渡海期修士都未必闖的過。”劉文成手一揮,布下一層阻住聲音傳出的真元屏障,繼續道:“我們可以請求他們放我們進去躲一躲。”
真元屏障竟然沒有任何效用,劉文成與顧原的對話都被山上的人聽了去,這次的聲音很蒼老,語氣很是冷厲,“幾位既然看不起神符門,又何必到我這小廟來避禍?”
劉文成臉色鐵青,怒火隱隱欲發,想要問罪于人的他倒是忘了是他挑釁在先了。
顧原如今修行大增,吸納天地靈氣入體后,目力更是驚人,能夠清晰看到山腰那座頗具氣勢的門樓下站著兩人。
一人年紀與顧原相仿,身穿白色道袍,衣襟繡著金邊,仔細看去,竟是一枚枚晦澀難懂的符文。
而另外一人,鶴發童顏,下頦蓄著短須,被金環攏起,狹長的雙目上一雙白眉斜飛而起,滿臉怒容。
“以后有話還是多思量思量再說。”顧原拍拍劉文成的肩膀,上前作揖致歉,見老人臉色有所緩和,最后才說道:“還請掌教大人開陣讓我等進去躲躲,眼看巫人就要追來,若無處躲藏,怕是我們幾十人都要沒命了。”
一宗掌教自有其風度,若無法讓人第一眼便識出身份,不就太跌份了?
所以,名為薛連山的老人對于顧原能識出他的身份一點都不感到驚奇,反而頗為自得,但他對于收留顧原等人,卻是半點興趣都無。
神符門之所以在巫人攻入南疆還能平安無事的待在這座險峰上,是因為他們影響不到巫族的大局。攻下神符門非但沒有意義,還會徒增傷亡,那么神符門在獻出幾件重寶后,巫人自然就對他們視而不見,權當神符門不存在了。
收留顧原等人,薛連山怎么肯?
明明無事,難道要閑活的無趣,去趟渾水嗎?
所以老人一言不發,面無表情俯瞰山下,護宗大陣經過幾千年的消磨,早不是那個能夠困死渡海期修士的大陣法,但困死個真丹期修士是綽綽有余的,任顧原來攻,也不過是蚍蜉撼樹。
那么,他就無需在意顧原的叫罵了,反而興致勃勃的等著看這群出言不遜的幾十人如何被殺。
顧原自覺禮數無挑剔之處,這神符門掌教卻執意不肯開陣,他多少開始惱怒起來了。
鼠鼻部落的人越發迫近,顧原心里越發焦躁,最后擺出三座三月煙花弩,弩箭上弦,遙指山上的人,顧原向后看了一眼遮天蔽日的塵土,知道巫人最多還有一刻鐘便會殺來,轉頭殺機畢露的盯著薛連山,冷冷道:“我只給你三息時間考慮,否則我就破你大陣,讓你神符門陪著我一起死!”
薛連山還沒回話,站在他身邊的年輕人便先雙手一攤,譏笑道:“盡管攻來。”
顧原嗤笑一聲,站在床弩旁的五人同時將真元運入弩中,弦聲震耳,弩箭炸出一片濃煙,挾著凄厲的銳嘯聲飛上高空,但無緣無故便止住了。
就仿佛時間靜止了,弩箭懸浮在空中一動不動,倏地,天崩地裂般的爆炸聲過后,弩箭炸碎出上百顆火流星,聲勢浩大的落向山腰處的殿宇。
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挾著烈焰的碳火石都被飄飄渺渺的云霧所阻,石頭上的火焰奇異的熄滅,那嬰兒拳頭大小的碳火石紛紛爆碎成了齏粉。
“這便是你說的要破神符門大陣?”年輕人放聲大笑,眉眼中盡是不可一世。
顧原無奈搖了搖頭,下一刻,三箭齊發,三箭過后又是三箭,間隔甚短,不是真正的煙花箭,弩箭射出的速度大大加快,只是威力比起煙花箭來多少有點差強人意。
不可計數的火流星盡傾瀉在淡薄的云霧上,頃刻間,云霧散去,一個個細如蚊蠅的符文徹底顯現出來,噴發出一股濃郁的靈氣。
鶴發童顏的老人臉色變了又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大陣被撼動,也就是說,那弩箭的威力至少達到了虛丹巔峰修士的全盛一擊,雖不至于破開大陣,但多少會讓布置護宗大陣的材料受到毀損。
終于,在顧原又一次取出兩座床弩時,這位掌教大人坐不住了,顧原當真有攻破大陣的可能。
“還請這位大人手下留情。”
顧原等人都沒有穿戴衣甲,薛連山也就一直沒識出他們的身份,現在見他們令則行,禁則止,哪還猜不到他們是邊軍將士。
只是……
龐上將軍與巫族沆瀣一氣,按說邊軍與巫人是一家親,顧原等人怎么會被巫人追殺?
或者說顧原等人是城衛軍?
薛連山腦中閃過多種想法,最后覺得后者有八九分可能,迫于無奈下,對顧原說出進陣之法,很快,又感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