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
第二日清晨,我就跟中了彩票一樣興奮,從院門口一路喊到客廳里。
“兒媳婦,什么事讓你如此高興?”
譚兆銘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跟我熱情打著招呼。
我準備跨進門的腳,一下子縮了回去。我很好奇,他找我,為何不去譚公館。
“公公今日怎么有空來我這里?您來多久了?怎么不去譚公館找我?”
就在這時,小青睡眼惺忪地從樓上下來了。
“小姐,回來了!”說完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還不停地捂著嘴,打著哈欠。
我眉頭一皺假裝責備小青的樣子。
“小青,公公來了,你怎么不去譚公館通知我一下!萬一我要是不回來呢,那豈不是讓公公白等了”
小青揉了揉眼睛,委屈地回道:“小姐冤枉我了!是他說能等得到小姐,就等會。等不到的話,那他就走。等小姐下次回來,讓我通知一下就好了。”
我對著小青斜視了一眼,笑呵呵地對譚兆銘說:“想必公公今日來,一定是有什么為難的事吧!不然也不會讓小青不去通知我,坐在這里干等。”
譚兆銘欣慰地笑了笑。
“走,去譚家宅!”
我跟著他來到譚家宅,最讓我歡喜的還是屋里盛開的海棠。它們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艷麗。
“老爺回來了。”
白牡丹今日一身粉色旗袍,從堂屋里出來,滿面春風地迎接著我們。
譚兆銘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對她說:“你去味樂居訂個位子,中午請苿莉去吃江鮮。”
白牡丹眼珠子快速地轉了圈,雙手抱在懷里。她感覺,譚兆銘似乎有意支開她。因此她的語氣和表情立刻變得傲嬌了起來。
“老爺,您經常去的香滿樓江鮮也是美味的很啊!吃個飯干嘛跑到江邊,那么遠的地方啊!”
譚兆銘雙手微微地顫動了一下,依照他往常的性子,應該是不高興要發火的。但是他今天沒有。他笑呵呵地走過去抓著白牡丹的胳膊,一副唯命是從的樣子!
“好,好,好,就依夫人的意思!你快去吧!”
白牡丹出去后,譚兆銘快速地把我領到東邊的廂房里。
東邊的廂房,很大一間,里面包含了書房和臥室。
他帶著我來到書房,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古色古香的檀木辦公桌,時不時的還發出一陣一陣香氣。接著就是花架上的君子蘭,它長得十分的茂密。最讓我歡喜的還屬他墻上掛的平和自然的書法,想不到這個老不羞的假公公,還是個文人墨客。
“茉莉,你家里除了那個女傭,還有什么人?”
我看著他一副焦慮不安嚴肅地模樣,認真地回道:“就她一人,沒有別人了。”
他聽完來回的在書房里走動著,好像有什么很要緊的事情想對我說,又不知如何開口。
“公公,你有什么為難的事就說吧,兒媳如果能幫到你,就一定會幫!”
他帶著無可奈何地眼神注視著我。
“茉莉,我在商場上打拼了幾十年,是人是鬼,我擋一眼,就能明辨。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善良的女人。”
我心里暗暗地替他著急,看他那樣子,都跟火燒眉毛了一樣,居然還這樣廢話連篇。
“公公你快說吧!”
他眼球往下一移,和我半遮半掩地說:“我這有個寶貝,能不能借你的住所放放?”
自古以來都是無奸不商,我不禁懷疑起他會不會整個幾箱子鴉片放我家里。于是我就拿小青做擋箭牌了。
“這恐怕不行,我那丫鬟手腳不太干凈,萬一你的寶貝被她偷了,我豈不是對不住您了。”
他一聽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焦急地在原地轉著圈。而我也感覺到了他說的這個寶貝,似乎不是鴉片這么簡單,他本就和日本人穿一條褲子的,他賣鴉片,犯不著弄我房子里去。
“公公若是信我,就跟我說說是個什么寶貝吧,這樣我也能幫你想想辦法。”
他猶豫了片刻,嘆了口氣。
“哎,我也是沒辦法了,才找到你。我這有箱藥,暫時運不出去,我這屋里有白牡丹盯著我,劍飛又是給日本人做事的,別的人我又不敢相信,你看,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我細細琢磨了一下他說的話,他的小心謹慎,仿佛讓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共產黨的影子。于是我開始試探了他。
“公公先告訴我是救人的,還是害人的。救人的,我刻不容緩,害人的,你還是另找他人吧!”
“救人的,救人的。”
他這么一說,我又在心里好好地捋了捋。據我所知,王金私底下,和這對漢奸父子并沒有交集,不然他也不會讓我去策反譚劍飛。這批藥不是給國民黨的。如果他說的屬實,那么就得出一個結論——他就是共產黨!
難怪他和譚劍飛關系如此不好,這還讓我著實驚訝。但是也讓我很興奮,加入共產黨,一直是我的夢想。
我認真思考了一下,藥放在我那里肯定是不行,三毛又不在家,俞智發廊太小,譚劍飛家里又都是日本人眼線,我唯一想到的好地方就是靜惠師太的廟。
“奧,既是這樣,我到是知道有個隱秘的地方,可以存放,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他點了點頭。
“我幫了你,勞煩你跟拿藥的人提一下,我也想過,要成為跟你一樣的人!”
他苦笑了一下。
“這……我會替你提的,但是他答不答應,我不能保證。”
我開心地笑著說:“他不答應也沒事。大不了以后就跟在公公后頭多做點事,我想他一定會答應的。你快告訴我藥品在哪,我好想辦法,把它運到山上去。”
他一聽山上,想起了譚劍飛的母親,他詫異地看著我,“你不會是打算運到觀音廟里吧!”
我好奇地看看了他,“怎么了,有何不妥嗎?”
他緩了緩神。畢竟他當初他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沒有,沒有!”忽然他靠近我,用手罩住了我的耳朵,“藥品,我就藏在香滿樓里。我等會帶你認個門,明日一早你去了跟掌柜說你要一盤山藥炒木耳,他會問你山藥多,還是木耳多,你回答山藥。接著他會說黑木耳沒有了,你回答他,換成銀耳也行。明白了嗎?”
我心里反復念著他給我的暗號,腦袋一直點個不停。
他交代完,看了看門外,“白牡丹要回來了,我們去堂屋吧。”
說曹操,曹操就到。就在我們出門一刻,剛好給白牡丹撞個正著。譚兆銘趕緊跑到屋內拿了副字畫,裝成個色鬼一樣,對我動手動腳的。而我也配合著他,拋眉弄眼。
白牡丹,嘴角彎了彎,蔑視一笑。她心里斷定,我和譚兆銘關系只是曖昧,并無異常。而她只是個間諜,也犯不著為了這事吃醋。
“我帶茉莉看看我寫得書法,她說拿一副回去掛著。”
譚兆銘假模假樣地解釋著,而她聽后也是大氣十足。
“老爺的字可比王羲之,誰見了都喜歡!走吧,我們去香滿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