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滿樓掌柜和我見過面后,拎著一壇子高梁酒,趕往了譚家宅。
“譚老爺在嗎?”,掌柜的詢問著看門的小孫。
譚兆銘在東邊的廂房里練著書法,他一聽到掌柜的聲音,趕緊放下手里的毛筆走出去迎接。白牡丹也跟著一起走了出去。
掌柜平靜地看了一眼白牡丹,然后笑呵呵地對譚兆銘說:“譚老爺,這是你昨天交代,讓我給你送的高粱酒。”
譚兆銘接過酒也是一臉的笑容,“奧,謝謝掌柜!”接著他又對白牡丹說,“勞煩夫人,你帶掌柜去賬房,把帳結了去。”
白牡丹一走,譚兆銘匆匆回了書房,撕下了酒罐上的標貼,在標貼的后面,又撕下了一小張白色紙片。然后用碘酒涂擦了一邊。
只見白紙上用米湯水寫過的字浮現了出來。
(此花已見,香味甚好,安心泡茶)
譚兆銘一臉欣慰地卷起紙片,美滋滋地嚼著,還吞到了肚子里。然后拎著高梁酒,來到了譚公館。
“兒媳婦啊……”譚兆銘站在客廳里大聲地喊著我。
我咚咚地從樓上奔了下來,“公公來了,快請坐吧!”
譚兆銘擺擺手,“不了,我給你送酒來的,我看你喜歡喝這酒,又給你買了一罐。我這就走。”
我接過酒給了傭人,客氣地說:“公公,有事去,我也就不強留了,我送送你吧!”
我們走出了院子后,譚兆銘邊走邊小聲地說:“茉莉,藥品就在譚家宅,不多也就一個大木箱子。你可想到什么好辦法運送了?”
我一聽兩個眼珠子差點沒從眼睛里蹦出來,“藥品不是在香滿樓嗎?怎么又轉去了譚家宅?譚家宅不是有日本人間諜嗎?你不害怕被日本人發現啊!”
他嘴角微微上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香滿樓是我給你設的局,一來想讓我朋友幫我看看,你能不能勝任這項任務,二來,我故意在你酒里兌蜂蜜,是想讓你喝醉,看看你嘴巴嚴不嚴實。”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我立刻撅起了嘴,“藥品,我這一兩天就會想辦法運走,您不要擔心了!”
“嗯,越快越好,話不多說,你趕緊回去吧!”
送別了譚兆銘,我埋著頭走著走著,撞上了小青。
小青趕緊扶著我,“小姐,你這是怎么了,一副丟了魂的樣子!”
我一臉警覺地看著她,這種環境下,我很難不懷疑她,是不是在跟蹤我。
“奧,沒事,你在這里做什么?”
她鬼鬼祟祟地湊到我耳邊,“家里來人了,我剛準備找你,就撞見你了。”
言多必失,我什么也沒和她多說,就回了王金的別墅。
剛到家,只見王金瞇著他的三角眼一臉的奸笑。而我理都沒理他,在茶幾上撿了個蘋果,往沙發上一癱,啃了起來。
他的臉立刻變得焦躁了起來,“茉莉,譚劍飛策反一事,進展如何?”
看著他那討厭的副嘴臉,我逗起了他,“Hecompliedwithmyrequest.(他答應了我的請求)”
果不其然,他一臉懵圈地看著我,“我的姑奶奶,你別整這些聽不懂的洋文了,快告訴我吧!”
我得意地笑著咽完嘴里的蘋果才回他,“答應了,但是他要我都聽他安排。”
王金高興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過了好久他才說:“行,聽他的。對了,你讓他在日本人那里打探打探,最近有沒有發現一批藥品。我們一定要搶在日本人前面,奪下這批藥品。”
我一聽驚得把手里沒啃完的蘋果,掉在了地上。準確的說是生氣,這些肥得冒油的國民黨,還真是貪得無厭。
王金察覺到了我的異常,疑惑地問:“你怎么了?怎么把蘋果都掉在了地上。”
我緩過神,趕緊笑了笑,“哈哈,我是高興的,有了他,情報源源不斷,我就不用勞心勞力了嘛!對了,我得趕緊回去了,他家里都是日本人眼線,回去晚了,會起疑的。”
王金也是開心過了頭,沒往深處想,趕緊讓我回了譚公館。
我回到臥室里跟頭拉磨的驢一樣轉來轉去。我現在迫切的想見到譚劍飛,和他商量轉移藥品的事。奈何他從江邊回來后,招呼也沒和我打,去了俞智的發廊。
“小俞,在忙啊!”
正在剃頭的俞智一看譚劍飛來了,刷刷刷幾下,就把客人的頭發理好了。俞智看客人一走,立刻掛上正在休息的牌子,和譚劍飛進了密室。
“說吧,有什么事。”俞智坐在長板凳上神色如常地詢問著。
譚劍飛雙手緊攥著在密室里走了一圈,猶猶豫豫地說:“我不瞞你了,有批藥品急需轉移到我母親的廟里,但是不知道該如何運送,過來找你商量一下。”
俞智眉頭一皺,好奇地看著譚劍飛。
“藥品,哪來的藥品?組織上沒有提過這事啊!”
譚劍飛矛盾了片刻,他想告訴俞智一切的,可是組織上沒有安排他們參與藥品的事,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再三考慮后,他回道,“這事你先別問了,反正是家里的藥,以后我會跟你解釋的,你先幫我想想該如何運送。”
俞智雙手托著下巴,思前想后回答道:“要不假裝給你母親修建廟,混在水泥磚頭里,分批運到山上去。就是日本人那邊,你要想辦法,幫我弄一本通行證。”
譚劍飛如獲至寶一樣開心地跳了起來。
“行,行!”
忽而俞智又雙眉緊蹙,“那藥我從哪去取?”
“那藥,暫時只有茉莉知道怎么去拿,等我回去問過茉莉,再來告訴你。”
俞智聽完譚劍飛的話,差點沒驚出病來。他不敢相信,我居然也參與了他們共產黨的事。
“你怎么把她摻和進來了,你不知道她是軍統的人嗎?”
“這事說起來,應該是她把我攪進來的,難得她和我們一樣,有一顆愛國之心,這是件好事。”
譚劍飛的夸贊,讓頭腦清醒地俞智擔心了起來,他害怕譚劍飛被我的外表迷了心智,干出什么傻事。
“你不會腦子一熱,假戲真作了吧。她可是林三毛的女人,又是軍統特務。你們身份有別,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譚劍飛聽完,緊張地往后退了一步,他聽出了俞智,是在提醒自己。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譚劍飛心如亂麻,他又怎么不知道我是三毛的女人呢,可是他依舊還是對我抱有一絲幻想。
過了許久他板著臉對俞智說:“你先出去吧,我想靜靜。”接著他又拿起了鋼筆和紙,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孤狼和狐貍結了盟,共同找猛獸復仇。
今夜它們緊緊依偎在黑暗的森林里小歇一會兒。
忽而孤狼張開了自己的口一把含住了狐貍的嘴,粗暴的親熱著。
狐貍沒理解孤狼的用意,痛苦呻吟……
就在這時,鼴鼠從地底下鉆了出來,它小聲地嗤笑道:孤狼,你真是愚蠢,你們根本就不是同類,它不會理解你的,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孤狼聽完后,大聲地嚎了一聲:無論它是否理解,我孤狼認準的伴侶,永遠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