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言恪，你喜歡這里的富麗堂皇嗎？比你家好多了吧？”
“謝先生，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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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傅依然弓身：“公子如果不買下，我就不起來。”
趙言恪輕哼一聲：“呵，好啊，那你就在這行禮到天黑吧。”
說完，趙言恪帶著不明所以的慕蓉大步離開。二人走了一段路，慕蓉開口問道：“剛才那個書生是誰啊？”趙言恪道：“沒什么，一個書呆子，你看他行禮不起的樣子，多煩人。”慕蓉問道：“哎，你該不會真的讓他在那一直站著吧？”趙言恪被慕蓉的話氣笑了：“呵，明明是他自己不愿意走，和我有什么關系？”他撇了撇嘴，“除非是個傻子，不然誰會在那里杵一夜？”慕蓉聽了，說道：“也對，不過我還是覺得...”趙言恪打斷她的話，說道：“哎，什么覺得不覺得，趕緊走吧，要開飯了！走了一天，好餓...”說著便加快了腳步慕蓉見他走得飛快，哼道：“喂，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
“再不快點，飯菜可都要被吃光了。”
二人后方的謝傅聽到兩人越走越遠，內心嘆了口氣，他直起身子，出聲叫住一個過路人：“這位兄臺留步，這里最大的趙府要怎么走？”
......
吃過晚飯，趙家眾人如往常一樣散去：老太爺與趙行篤移步書房，陳管家前往賬房對賬，其他人閑聊片刻也各自回房。
趙言恪回到房中，躺在床上，拿出放在胸口的那枚銅錢，銅錢似乎被人特意呵護，在燭光下閃閃發光。趙言恪把銅錢對準燭光，瞇起眼睛從小孔看去。
十三年前。
初入大梁朝廷的小孩眼神飄忽，這個地方真的太大了，他仿佛走了一天才從很壯闊的門口走進這里，這里的每個人他都不認識，他曾聽身邊那兩人說話，說什么“陛下”、“大梁”、“立功”、還有什么疆什么土的，別的他都聽不懂，但他知道，大梁不就是正在和他爹打仗的地方嗎？
他不敢抬頭看前面，只能偷偷瞄著四周，兩旁站著好多人——因為他看到好幾雙華貴的鞋子。
一直站在他身邊的，也是帶他來這個地方的人說道：“稟告陛下，這個孩子，便是‘邊關黑狼’趙安廬的大公子。”
那人說完這句話之后，他聽到周圍傳來那些人的說話聲：“這下好了。”“胡小將替我朝立了一大功啊！”“年輕有為。”...
“孩子，抬起頭來。”
聽到上面有人說話，他慢慢抬起頭，見到前面是一個很高很高的地方，上面好像坐著一個男子，但他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即使他用盡全力抬頭向上看，也不過只看到那人的雙腿，何況他不敢這么做。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上面的人說話了，好像是在問自己？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地方一直給他一種很陰森的感覺，他不敢開口說話，此刻他只想回到娘親身邊，回到小篤身邊，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要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不見了，他們一定會很著急吧？
他緊握著拳頭，沒有開口。
身邊的人見他遲遲不說話，有些動怒，厲聲開口道：“喂，陛下問你話呢，你是聾了還是啞巴？”
他依舊不說話，雙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角。身邊那人更加惱火，抬手便要打下來。他眼中已經布滿淚珠，他只有竭力控制才不讓它們留下來。
娘親，小篤，爹你們在哪啊？這里好可怕！快來救我啊！
“住手。”坐在上面的人開口了：“你身為將士，怎能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稚童出手。”
那人似乎很畏懼說話的人，立刻收回手說道：“陛下恕罪，據我查探，這個孩子叫趙言恪。”
“趙言恪？嗯，名字不錯，孩子，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知道我是誰嗎？”
他依舊沒有說話，但還是搖了搖低著的頭。
“哈哈，你可知道，這里是整個大梁最好的地方，朕，便是大梁的皇帝。”
孩子想了想：皇帝？就是娘親說的那個一頓飯能吃千萬兩的人？
“趙言恪，我這里可好玩了，要什么有什么，嘉鼎有什么好的？只要你留在這里，我保你衣食不愁，怎么樣？”
他似乎明白了那個人的意思，但還是搖了搖頭。
“混賬，陛下讓你留在皇宮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那是多少人一輩子都求不來的無上榮耀！你還不滿意？”
“胡起，退下！”
上面那個“陛下”好像生氣了？
胡起連忙抱拳道：“是，本將告退。”說完他狠狠盯了自己一眼就走出去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看到這個胡起見到那個人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害怕，他還是很樂意的。
胡起走后，他總算舒服了一點，但心底還是充滿恐懼。
“眾卿家，依你們看，這孩子要如何安置啊？”
他偷偷抬起頭，見那些大人互相看來看去，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怎么？你們平時的鬼點子不是挺多的嗎？這個時候就都說不出話了？”
那些人聽到這句話都立刻安靜了下來。
看來這些人都很怕那個“陛下”，就像學堂的孩子害怕先生一樣。
這時，他見到人群中走出一人，那人是個男子，但長得很好看。
“小篤要是長大了，應該也是這樣啊吧？”他偷偷暗道。
男子拱手說道：“陛下，臣有一策，可將這孩子留在宮內，嚴加看管，但要細心伺候，讓他慢慢明白我大梁的好處，這樣他就不會吵著回嘉鼎，等他長大之后，說不定還可以入‘黑鴉’培養，成我大梁的爪牙。”
孩子聽不懂那人說什么，但是別人聽到他的話，好像都很贊同。那個“陛下”也很高興，說道：“不愧是謝愛卿，此法不僅替朕解決了這個麻煩，又可讓這個孩子為我大梁效力，好！很好！那依你看，這個孩子要安置在皇宮何處呢？”
男子說道：“陛下，我看這個孩子年齡與云夢公主相仿，依臣之見，不如讓他做公主的陪讀，公主有人作伴，說不定也會多學幾分書文。”
此時，一個長著長胡子的人開口道：“陛下，臣以為不妥，云夢公主乃是萬金之軀，怎么能與敵將之子同席而坐！依我看，不如把他放入‘士郎書院’中，與那些年輕孩子一同學習大梁禮法，更為妥當。”
“陛下”想了想，說道：“嗯，田愛卿所說不無道理，但把趙安廬的孩子和眾卿家的孩子放到一起也不是很好...”思量片刻，“陛下”說道：“這樣吧，在‘士郎書院’單設一間，讓這孩子讀書，老師嘛，哦，就由士郎書院的楚先生來做吧！愛卿意下如何？”
那個姓謝的男子拱手答道：“陛下圣裁。”
“嗯，立刻讓工匠們開始建造學堂，謝愛卿，這孩子就先由你看管吧，待學堂建好再將他帶回來便是，你可要好生照顧，他可是我大梁的重要棋子。”
“是。”
“好了，無事退朝。”
見到眾人皆跪的場面，孩子是想到：那個人叫‘陛下’的人真的很厲害。
而這里的所有人，都十分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