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言恪被“謝愛卿”帶回了家。
他家里也很大,雖然比不上叫“皇宮”的地方,但比他家里還要大上一些。
“小孩,我家里怎么樣?”那個“謝愛卿”站在他家院里,笑問道。
趙言恪沒有說話,來到這個處處陌生的地方之后,他就沒有說過一句話,連帶他來到這里的胡起,一開始還以為他受到了驚嚇,變成了一個啞巴。
“哎,走吧,我帶你吃好的,你也別胡思亂想了,來了這里,就別想再見到你的爹娘。”
趙言恪聽到這句話,出聲啜泣起來。
男人似乎沒有看到他的眼淚一樣,抓著他往里走,他力氣太大,趙言恪根本無法掙脫,只能跟著他走到一間房內,之后,他吩咐下人準備飯菜。
下人走后,謝姓男子松開了手,趙言恪立刻跑到門邊,狂拍那個比兩個他還要高的房門。
“你要去哪?”身后傳來男子慵懶的聲音。
“我要回家!”沉默了幾天的趙言恪終于開口。
“好啊,你走啊,我告訴你,這里到處都是看著你的人,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殺人不眨眼的江湖刺客,不怕橫尸街頭,就盡管走好了。”
趙言恪畢竟還是個孩子,聽到這話,頓時有些冒冷汗,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轉過頭盯著謝姓男子。
“干嘛這么看我?帶你來這里的不是我,不讓你回去的也不是我。”男子把玩著一個茶杯,笑道。
趙言恪不再說話,只是盯著眼前的人,直覺告訴他,這個男子很可怕。男子見他不說話也不胡鬧,就低頭繼續把玩手中的精致茶杯。
過了一會,下人將飯菜一道道送到房內。
男子自顧自吃起來。
趙言恪已經近一天沒有吃飯,只是壓抑的神經讓他沒有多大感覺,此刻見那人吃飯的樣子,他愈加感到饑餓,肚子也“咕咕”叫起來。
男子聽到聲音,抬頭看了看他,說道:“要是餓死了,你就再也見不到親人了,我嘛,最多替你收尸。”
趙言恪聞言更加害怕,什么也顧不上,立刻小跑到桌邊。他盯著飯菜擦了擦口水,爬到一旁的椅子上狼吞虎咽起來。
男子抬頭笑望著孩子。
孩子嘴里塞滿飯菜,皺著眉頭對他嘟囔道:“我是為了活著見到爹娘,不是因為餓了!”男子笑了笑,伸出手去,想摸一摸孩子的腦袋,但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趙言恪對此毫無知覺。
......
時光飛逝,趙言恪已經在謝府待了四月有余。
其間,梁帝幾次詢問敵國將種的情況,謝敬亭都應付下來。二人心里都明白,從孩子踏入謝府的那天起,在謝府周圍就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時刻緊盯他的情況。
在這幾個月里,他漸漸習慣了這里的生活,也見到了不少的人。
每天在院中發呆,偶爾見到不知道什么人帶著一封信走進府里,又帶著一封信走出。喲偶時候也看到穿著和那個“謝愛卿”差不多的老頭們前來,每當這個時候,那個“謝愛卿”就會含著笑容出門迎客,一番宴會過后,一群醉醺醺的人嘴上說著他聽不懂的話,勾肩搭背地離開,他每次都笑呵呵得吧這些人送出府,說著“下次登門拜訪”的話。
慢慢地,趙言恪發現那個“謝愛卿”每次都是裝醉,那些長袖寬衣的人走后,他立刻恢復了常態。
他后來也知道了“謝愛卿”不叫謝愛卿,而是叫謝大人,因為別人都這么叫他。
閑得無聊的趙言恪每次都會偷偷觀察謝大人,慢慢地,從他臉上的表情,他就能猜出來今天會是誰來拜訪。如果猜對了,他就會高興個半天,如果猜錯了,他就會想這是為什么。
這是一個有趣的游戲。
后來,趙言恪發現他說過好多登門拜訪,最后卻沒出過門幾次。趙言恪感覺,就算是出門,也不是去找那些人開宴會的。
因為他總是半夜出門。
起初趙言恪還不知道。直到一天夜里,趙言恪出門起夜,偶然間看到他走出房門,走到大門。讓趙言恪意外的是,身為這座庭院的主人,他竟然沒有打開房門走出去,像是怕被人發覺一樣。
那天夜里,趙言恪親眼看到他縱身一躍,從墻邊翻過,不知去了哪里。趙言恪張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覺得這個人身上有秘密。
于是他常在夜里偷偷起來等著,有的時候是白等一夜,但有的時候,卻能看到他越墻而出的情景。
他不明白,那人的身體問什么那么輕巧,就像燕子一樣。
某一天起,趙言恪沒有見到一樣的情景,卻見到有人越墻而入。他以為那是盜賊,卻不敢出聲叫喊,只是眼睜睜看著那個身穿黑衣的人走進“謝大人”的房間。他膽戰心驚的等著,等了很久,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黑衣人從房間里出來了,他左右看了看,輕巧地越上房梁,不見了身影。
之后的第二天,趙言恪仔細觀察了“謝大人”,卻發現他和以前沒有什么不一樣,依舊含笑迎客,送客,出門,回家。
只有吃飯的時候才和這間房子的主人面對面的他,這次仔細看了看,卻還是沒有發現他有什么異樣。
趙言恪內心充滿疑問,卻無人訴說,因為他自從進到謝府的那天起,就沒有和府邸的主人說過幾句話。
直到四個多月后。
這一天,皇上召謝敬亭入宮,他帶上了趙言恪。
一路上,往日沉默寡言的謝大人好像打開了話匣子,說個不停。
“趙言恪啊,你爹娘是什么人啊?”
“...”
“趙言恪,你知不知道他們為什么會把你帶到這里?”
“...”
“趙言恪,這個地方比起你的家,是不是地方更大,也更富麗堂皇呢?”
“...”
“趙言恪,前線現在還在交戰,你說你爹會不會戰死沙場?”
趙言恪聞言朝姓謝的一瞪眼:“你爹才死了呢!”
男人一笑:“喲,終于開口啦?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
大梁京城,謝敬亭帶著趙言恪在官道上慢慢走著,問了好幾個問題,趙言恪一直皺著眉頭裝作沒聽見一樣,直到謝敬亭說到他爹戰死沙場,趙言恪終于忍不住,撅著小嘴開口。
這時,趙言恪忽然看到了路旁買面具的小攤,上面的面具樣式,他從來都沒見過。此時他畢竟還未成年,好奇心重,又愛貪玩,忍不住跑到攤前駐足觀看。走在前方的謝敬亭走過了一小段路才發現他不見了,回頭看去,卻發現他正把一個狼頭面具戴在頭上,張牙舞爪。他輕笑一聲,走到他身邊問道:“喜歡這個?”
孩子戴著面具點了點頭。
男人有些傷感:說到底,這家伙還只是孩子啊!